老马性格直来直去,加上一直穿着洗得泛白的旧衣服,很多时候让人感觉他是一个“大老粗”。这也是我刚接触马殿英时对他的印象。
1972年,我在十师大修厂当厂医,老马刚调到我们厂任副厂长。一个星期天,他喊上我,说是去牧区给牧民看病。
我和他骑车到了牧民家,发现生病的是一名孕妇,已连续咳嗽几周了。仔细检查过后,诊断孕妇患有气管炎,于是我就按例给她开了药。
那是我第一次去牧民家,语言不通、习惯不同,感到十分局促。转过头看老马,他就像在自己家一样。给病人看完病,大家盘腿坐在毛毡上,拿起碗喝起了奶茶,看出我的局促,他还给我加了点酥油,笑着说这才是地道的喝法。
边喝奶茶,老马边问牧民家里的情况:吃的够不够;小孩儿有没有上学……他都关心地一一询问。
我们为这个病人连续送了3个月的药后,终于把她的病治好了。也就是从那时起,几乎每周我们都会去牧区巡诊,我带着药箱,老马带着糖果、饼干、鞋子、衣服等。到了牧区,我负责看病,他则帮着牧民干活,清羊圈、修围栏、打马草,谁家缺什么东西,他都一一记下,等下次来了一准儿会带上。渐渐地,和老马一起去牧区的次数多了,我发现很多时候不是牧民找他帮忙,而是他自己主动找牧民,问他们的需求。
那时,除了看病,我和老马去牧区干得最多的活就是砌火墙。
在牧区,牧民家里没有用火墙的习惯,冬天全靠烧炉子取暖。老马发现后说:“天冷了,这样取暖怎么行!”
于是他就专门向泥瓦匠学习砌火墙,学会之后就开始挨家挨户给牧民砌火墙。
每年入冬前,他就会带着我去市场买砌火墙的小土坯,再找手扶拖拉机运到牧区。在牧民家里,我给他打下手,一起帮牧民砌火墙。
后来我听说,30多年里,粗略估算,老马为牧民家砌的火墙超过了3000个。
确实,老马帮助的不是一户,是上百户上千户;不是一天,是几十年。
老马爱牧民,牧民也爱他。有一次,老马遭遇了车祸,北屯医院的走廊里、院子外挤满了前来看望他的牧民,他们白天、晚上都守在医院。老马昏迷了两天,终于被抢救过来,等在手术室外的牧民激动得热泪盈眶。
还有一次,老马的大儿子结婚,他事先并没有告诉牧民。但那天得到消息的牧民从四面八方赶来,老马家里坐不下了,大家就聚在院子里,弹起冬不拉,跳起黑走马……那一刻,我明白了老马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如今,老马老了,那些他帮助过的牧民也老了,但每次提起老马,牧民们都会竖起大拇指。他帮助过的牧民们的后代也都口口相传,给自己的孩子继续讲老马的故事。
(邓有敬 口述 兵团日报全媒体记者 阿热依·热依哈巴提 兰玲玲 段若冰 通讯员 刘春燕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