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学泽
刚刚过去的世界环境日，让人印象深刻的一个消息，是东营黄河口出现了江豚群。
在山东省生态环境厅官网选用的文章《刀鱼现黄河 江豚翻碧浪》中，这样写道：近日，东营市野生动物保护志愿者付建智乘船出海观景时，偶遇一群江豚在黄河入海口嬉戏捕食。“大大小小十余只江豚，跟船伴游了好一会儿。”付建智非常激动。
谈到生态改善，人们常用的一句话是“环境好不好，鸟儿最知道”。山东正在申报黄渤海候鸟栖息地世界自然遗产，出现不少鸟类：1992年以来，鸟类数量由建区时的187种增加到现在的371种，2020年以来陆续发现了3种鸟类，保护区成为“中国东方白鹳之乡”“中国黑嘴鸥之乡”，而且主要生活在非洲的火烈鸟居然也来到黄河三角洲。
鸟儿是生态环境向好的重要标志，但江豚比鸟类更能体现生态环境质量的提升。江豚本身就生活在水中，对于一个流域的水环境来讲，水生动物比生活在陆地和空中的鸟类更能感受到水质的变化；江豚属于鲸目豚科，是生物链相对顶端的动物，生存成长依赖较为完整的食物链。如报道中所说，“属于生态系统中的指示物种，反映出区域生态系统相对健康。”而且，江豚出现在黄河口，与水环境质量提升有直接关系。如付建智所说：“江豚喜欢生活在近岸浅水域及咸淡水交汇水域，渤海湾黄河三角洲海域历来就是江豚的固定繁衍场所，但前些年数量一直在减少。随着黄河保护国家战略的实施，黄河三角洲生态保护工作持续深入，黄河入海口区域海洋生态得到修复。”
付建智这句话值得思考，也对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工作带来启发。
江豚“前些年数量一直在减少”，“前些年”意味着有一些年份了，江豚的数量呈下降趋势，这是一种生态警示；今年看到了10多只江豚，这是一个喜人景象，值得珍惜。
江豚喜欢生活在近岸浅水域及咸淡水交汇水域，江豚“前些年”数量下降，与“近岸浅水域及咸淡水交汇水域”的环境变化有关系，提醒我们做好“近岸浅水域及咸淡水交汇水域”的环境保护。
生态恢复需要久久为功，尤其一个物种的恢复更是如此。江豚“前些年”数量下降，总体来看，渔业活动、水体污染、工程建设都是导致江豚生存困境的因素，具体到黄河流域，渔业活动少，前些年污水排放导致的水体污染值得关注。
江豚群的出现，说明近几年的生态环境保护政策和措施发挥了作用。引人注目的是，2021年，山东与河南签订《黄河流域（豫鲁段）横向生态保护补偿协议》，搭建起黄河流域省际政府间首个“权责对等、共建共享”的协作保护机制。自协议签署以来，黄河入鲁水质持续保持在二类水质以上，山东作为受益方，2022年山东省兑现河南省生态补偿资金1.26亿元。可喜的是，这种补偿协议已经推向全国，生态环境部指导协调了18个相关省份，签订了13个跨省的流域横向生态补偿协议。
生态保护是高质量发展的基础和前提，好政策好做法需要继续坚持。与此同时，付建智的话，也刷新了很多人的认知。在一般人的印象中，谈到江豚，第一是长江的江豚，原来“渤海湾黄河三角洲海域历来就是江豚的固定繁衍场所”。不过，一般人的印象可能也没错，我国最出名的江豚就是长江江豚，是中国特有的物种，在我国仅分布于长江的中下游。
中国人喜爱江豚，传统诗文中经常出现它的身影。江豚有一个生活特性，在起风的天气或者要下雨时，会顶风出水，跃出优美的曲线，诗文中对此多有描述，如清代薛时雨的《临江仙·大风雨过马当山》言：江豚吹浪立，沙鸟得鱼闲。江豚的眉眼富有喜感，被人称作“微笑天使”。不过，江豚最让人印象深刻的称谓，还是“水中大熊猫”，这也是让人不轻松的一个称谓。
中科院水生所之前曾有调查，长江全流域江豚种群比“国宝”大熊猫还稀少，其中，干流货船作业密度高，很多豚类保护区成了航运要道，以及沿江采砂点和重污染企业，是影响江豚生育繁殖的重要原因。最近几年情况不断好转，农业农村部公布2022年长江江豚科学考察结果显示，长江江豚种群数量为1249头，其中长江干流约595头、鄱阳湖约492头、洞庭湖约162头。与2017年上一次科学考察相比，5年江豚数量增加了23.42%，出现了止跌回升的历史性转折。
在我国，有“水中大熊猫”之称的，除了江豚，还有中华鲟和白鱀豚。中华鲟和白鱀豚都被收录进《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中华鲟生存历史有1.4亿年，过去曾在黄河、长江、珠江、闽江和青塘江中发现；野生白鱀豚最后一次被人们发现是2004年在长江南京江段搁浅死亡，2006年正式宣布功能性灭绝。
（白鱀豚淇淇 图源：中科院水生所）
有一次打开电视，中央电视台正在放白鱀豚淇淇的故事。1980年，白鱀豚淇淇被渔民捕获，后中科院水生所对其疗伤饲养；1986年3月，从湖北观音洲江段捕获新的两只“父女”白鱀豚，父亲“联联”不久离世，女儿“珍珍”和淇淇培养起感情；不幸的是，1989年9月27日，“珍珍”得了间质性肺炎离开了淇淇；2002年7月14日，25岁“高寿”的淇淇也告别世界。如今，在中科院水生所的公众号上仍然有淇淇的故事。
淇淇的故事让人伤感，中华鲟和白鱀豚的生存危机依然没有解除，江豚数量止跌回升。江豚群在黄河口出现，让人增添新的喜悦。东营市生态环境局党组书记、局长陈云龙介绍，“2022年，东营市全年水环境质量指数为5.49，同比改善5%；黄河入海断面丁字路口总氮浓度较2021年降低3.06%，较山东省入境断面刘庄降低8.36%，连续两年实现‘双改善’。今年第一季度，全市水环境质量指数达到5.21，同比改善9.4%，改善幅度列全省第三位。”这是环境保护实绩，也是新的起点，希望江豚能够永远陪伴我们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