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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物道收集编辑:物道
古人把小年也称为“交年节”,意为年节之交。从这天起,家家户户要开始忙年了,打扫屋子、准备年货……年的气息将越来越浓。但实际上这几年,大家对年的感觉越来越弱。就像多年前老舍写的那样:“过年,在感觉中已经有些遥远,甚至没有太多的期盼。在繁忙的都市里,人们行色匆匆,有的时候马上过年了,才想起来。”“最怀念的,还是小时候过的年。”
莫言说,曾经的人们是不把阳历年当年的,只有春节时才叫过年。因为那时大家穷,多一个节日就意味着多一次奢侈。“我小的时候特别盼望过年,往往是一过了腊月涯,就开始掰着指头数日子,好像春节是一个遥远的、很难到达的目的地。”一是因为过年意味着一笔开支,而拮据的生活是没有这样的预算;二是飞逝的时间像一种巨大的压力。小孩子对“又长大了一岁”很兴奋;而大人们则叹息着说:“嗐,又老了一岁。”过年意味着小孩子正在向自己生命过程中的辉煌时期进步,而对于大人,则意味着正向衰朽的残年滑落。这样的态度让小时候的莫言很失望,也很困惑,后来就完全能理解了。事实上,现在很多人长大之后,对年也没什么感觉。小时候想吃的美食,要眼巴巴等到过年才有。成年之后想吃什么,到超市一逛,就能立马满足。年,不再是一个奢侈的时刻,而是寻常日子里特别的一个节点。小时候我们等着收到礼物,成年之后我们不得不去送礼。我们从享受年味的人,变成了负责制造年味的人。为了孩子们的期待,和他们心里的那个盛大节日,难免有一些压力……可我们忘了,期待年味和制造年味,都能成为盼望本身。有了期盼,才有年味。新学会的奶枣、红糖馒头,简单又健康,回去给家人们露一手。收藏的网红小零食,提前寄给弟弟。带一点新发现的创意玩具回去,就算不能放鞭炮,也要拥有一些可以替代的快乐。精心的准备和家人们的夸奖和心情,都会成为年味的一部分,新年记忆的一部分。我们从孩童变成大人,生活从拮据变得富足,年味从惊喜变得平凡。年岁和心态变了,年味自然就变了。时光不能倒流,童年对年的浓浓的期盼注定会消逝,只要找到新的期盼,便能寻回以为已经平淡的年味。每到年底,各种年度总结纷沓而至。账单、歌单、观影看剧单……都在提醒自己新历年终一到,就快过春节了。就算平时再怎么对时节没有感知,随随便便过节的人,在这时多多少少都会告诉自己一声:该收拾收拾心情,准备过年了。可就算“冷漠”如林语堂“坚决不过旧历新年”,也会被周围洋溢的过年热情给打败。从仆人送来一碗腊八粥开始,他开始感觉到新年的气息。而当同乡送来一盆家乡漳州的水仙后,林语堂便完全沉浸在儿时过年的回忆里了。“当我接触到水仙的香味,我的思想便回到那红对联,年夜饭,爆竹,红烛,福建桔子,早晨的道贺和我那件一年只许穿一次的黑缎大褂。”接着,他又念起了家乡的萝卜米果,甚至特意去北四川路买了“二斤半一篮年糕”回家。晚上,爆竹声四起。他彻底抵抗失败,于是叫来仆人:“买些高升鞭炮,捡最响最大的。记住,越大越好,越响越好。”后来,他在爆竹的乒乓声中坐下吃年夜饭,“好像不自觉的感到非常的愉快。”林语堂终于意识到:“春节是有一种欧洲人所不能体会的撼动中国人心的力量”。那种力量,不是来自“年”的本身,而是来自“过年”的人。年,只是一个时间刻度。但是因为过年的人,那一颗迎接的心,那一份郑重其事的仪式感 ,才让日子暖和,气氛热乎,年味浓烈。作家冯骥才一到腊月就会买很多年货,一看到这个场景,友人们便会笑:“大冯又忙年了。”他在备年货时,一定要为母亲备足八样年货。“大致是玉丰泰的红绒头花,正兴德的茉莉花茶,还有津地吊钱,漳州水仙,宁波年糕,香烛供物,干鲜果品,生熟荤腥。母亲已九十高寿,应让她尽享与寿同在的美好的生活与年意。”而到了今天,我们几乎可以轻易买到任何东西,手指一键点击,年货就能送到家。当我们隔着手机屏幕,跟上“三二一”一起倒数,以为那就是热闹;对着“上链接”疯狂点击,以为飙升的肾上腺素就能带来满足和快乐。但是,腊肉腊肠的香气、鸡鸭鹅的土腥味、虾蟹鱼的海味、糕点的绵甜味、对联的油墨香、红通通的灯笼摆件、人们讨价还价的喧闹声、小孩子软糯的嚷嚷声……通通消失。真正的年味,有着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融合在一起的五味。当年味被压缩成了一个按钮,五感变成了快感,年的五味变成了淡然无味。当你在上班路上,匆匆奔向地铁,猛然瞥见这两天的人行道水泄不通,原来是多了很多卖对联、福字的小摊,红底金粉,照亮了整条道。又或者在这个周末,跟家人好友一起去最大的市场,捏捏鲜的出水儿的西红柿,拍拍土豆上的土,挑挑肥瘦相间的五花肉,选选最美最艳的蝴蝶兰或腊梅……年味没有消失,只是我们没有去体会。要相信,永远有人需要年味,有人的地方一定有年味。但是,”年味越来越淡“的话题年年准时出现在热搜榜上,年年都有友人抱怨没有小时候好玩,最近大家又集起了兔年的”五福卡“。幸好,我们还在抱怨年味变淡。因为我们对年仍有期待!我们太渴望过一个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年了!岁月苍茫,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在此时此地,传统与我们的羁绊依旧绵长,牵引着我们去抢红包、去买年货、去逛花市、去抢回家过年的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