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王涵 加拿大萨斯喀彻大学社会学博士生
责编 | 李婷 中国人民大学社会与人口学院教授
图编 | 支雅婷 中国人民大学社会与人口学院本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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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五大家都忙着迎财神，没人会否认有钱能让人开心，但关于更多的钱是否会带来更大的幸福感却并不确定。如果你去检索文献会发现，大量研究认为收入和幸福感之间普遍存在着正向的联系。但有两个问题，依然存在着争议，通俗点讲：1. 当你很有钱时，再拥有更多的钱你还会更幸福吗？2. 赚更多钱对评价式幸福感和体验式幸福感的影响一样吗？
对于两种幸福感朋友们可能不太了解，直接上定义：幸福感的测量通常有两种形式，一种是评价式幸福感(evaluative well-being)，另一种是体验式幸福感(experienced well-being)。对于评价式幸福感，大家会比较好理解，如总体的生活满意度，这在一般的综合社会调查中都会涉及。而体验式幸福感，它关注的是人们在生活中不同时刻的感受(feelings)，关注此刻(the moment)的体验，比如说你开心时，你就觉得幸福。
对于评价式幸福感，大量研究支持收入较高的人，评价式幸福感也就越高。对于体验式幸福感，相关的研究较少。2013年Stevenson和Woflers发表在《美国经济学评论》上的文章指出，体验式幸福感在收入达到75,000美元(约50w人民币)后，不再会因收入增加而增加，体验式幸福感存在一个“体验高原”。（这不禁让小编想起了长辈和哲人们常说的一句话：“金钱买不了一切，有钱未必开心。”然后接下来的话术，往往是劝你追求金钱以外的事情，比如结婚生孩子。）对此，经济学家的解释是低于75,000美元的收入使人们更多地关注满足基本需求，从而是一些具体的需求，比如吃大餐，买designer品牌的衣服鞋子。在超过这个收入后，物质生活已经得到满足，收入已经不再那么重要。那么这个解释靠谱吗？
相对于评价式幸福感，体验式的相关测量更加困难，由于是过去某段时间的体验，如果用回溯的方式询问，会出现较大的记忆偏差。因此对于体验式幸福感测量的准确性对最终研究结果的有效性有很大的影响。为了尽量修正这个不足，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的Killingsworth使用由个人移动设备记录的18-65岁就业的美国人实时体验式幸福感的数据，对收入对体验式幸福感的影响是否存在“体验高原”进行了进一步的检验。
小编直接公布答案：较高的收入与更高的评价式幸福感和体验式幸福感都有着密切的联系！并且，体验式幸福感并不存在“体验高原”！即便超过7,5000美元的收入，体验式幸福感仍随收入的增加而增加。相对于评价式幸福感，体验式在超过7,5000美元的收入后，随收入增加的趋势略低。看来“有钱人的快乐是你想象不到的”这个梗是有事实依据的。
图1 收入与幸福感的关系
(橘色-体验式幸福感, 绿色-评价式幸福感)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较高的收入不仅对幸福感的体验有积极的作用，对人的情绪和感受也有显著的影响。整体来看(图2)，收入越高积极的情绪体验就越多，相应的消极情绪体验也越少。
图2 收入与积极情绪、消极情绪的关系
Killingsworth的进一步分析指出，收入在8万美元以下时，收入的增加在减少消极情绪方面的效应更强；当收入高于8万美元时，收入的增加在增加积极情绪方面的效应更强。回答下文章开头提出的问题：当你已经很有钱时，财富的增加依然会让你幸福感增加，并且会增加你的积极情绪。真就是“虽然你赚了很多钱，但你也失去了很多烦恼”。“有钱难买开心”，可能是咱们没钱的人，自我开解的安慰式表达了。
所以朋友们，如果以后你在职场中遇到爱画大饼的同事，跟你讲“年轻人不要光想着赚钱”，“有钱你也未必开心”等话术，你一定要警惕是不是被职场PUA了，把这篇文章甩到他面前，然后说“多干活可以，但要涨工资”。
收入的增加会提高幸福感，较高的收入还会增加积极的情绪体验，那么是不是钱越多越好，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呢？在经济学里，关于人的基本假设是这样的，人类的需求是无限的(unlimited)。但在《自然-可持续发展》的一篇文章中，英国学者Bain和Bongiorno挑战了这一基本假设。
他们在横跨6大洲33个国家的42个社区样本（N = 7,860）中，研究了人们在绝对理想的生活中想要多少钱。在86%的国家中，大多数人认为他们会在1000万美元或更少的情况下实现他们的绝对理想生活，在一些国家，甚至只有100万美元或更少。然而，有相当一部分人（各国的比例为8-39%）希望得到尽可能多的钱，这表明他们的愿望是无限的。有限和无限的财富理想与经济发展的国家差异无关，但那些拥有无限欲望的人往往是年轻的、居住在城市的人，他们重视权力、成功和独立，并且生活在更加注重集体和接受权力差异的国家。
Killingsworth也指出，尽管实证研究否认了7,5000美元的幸福感“高原体验”，但收入对幸福感体验的影响，可能会在一个更高的收入点上达到平台。这说明，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在有限度的收入内，大家都可以实现幸福的人生。所以说在经济环境适合时，还是要努力的工作和投资，拼搏一个相对较好的物质条件来改善生活境遇。加油呀，朋友们！
参考文献
[1]Bain, P. G., & Bongiorno, R. (2022). Evidence from 33 countries challenges the assumption of unlimited wants. Nature Sustainability, 5(8), 669-673.
[2]Killingsworth, M. A. (2021). Experienced well-being rises with income, even above $75,000 per year.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118(4), e2016976118.
[3]Stevenson, B., & Wolfers, J. (2013). Subjective well-being and income: Is there any evidence of satiation?.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103(3), 598-6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