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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在一些社交平台，活跃着一个粉丝基数大、具有良好的受教育背景、较高的收入和社会地位的优秀奶爸群体。他们账号更新稳定，热衷于分享育儿“干货”，展示家庭亲密关系，与妈妈们在互联网上进行平等而友好的互动。基于优秀奶爸们发布的短视频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我国优秀奶爸群体正在数字实践中塑造出积极育儿、爱护子女的“新父职”父亲形象。
■ 方诚
继单独两孩和全面两孩政策后，我国于2021年指出“一对夫妻可以生育三个子女政策。然而我国生育政策的放宽，并没有极大释放人口生育潜力。探究其原因，生育、养育、教育成本已成为影响生育意愿的重要因素，而“没人带孩子”也是一些家庭不要孩子的重要原因。
那么，在我国的亲子抚育过程中，真的是“没人带孩子”吗？在我国的传统文化中，母亲甚至长辈是抚育孩子的主体，父亲更像是协助的角色，也就是许多妈妈戏称的“丧偶式带娃”。这样的角色分工受到“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观念影响，并遮蔽了男性在亲子抚育和家庭责任中的重要作用。近年来我国一些亲子综艺节目的热播和奶爸人设明星的走红，背后也折射出对于亲职关系中父亲角色缺位的反思和对父亲深度参与抚育孩子的呼唤。
当前，在一些社交平台，活跃着这样一个粉丝基数大、具有良好的受教育背景、较高的收入和社会地位的优秀奶爸群体。他们账号更新稳定，热衷于分享育儿“干货”，展示家庭亲密关系，与妈妈们在互联网上进行平等而友好的互动。基于优秀奶爸们发布的短视频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我国优秀奶爸群体正在数字实践中塑造出积极育儿、爱护子女的“新父职”父亲形象，并取得了虚拟空间中的“父职奖赏”。
强调父母积极参与的育儿框架
照顾孩子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一直被视为女性的责任，但在优秀奶爸看来，照料孩子不应该只是妻子的事情，父亲也应该分担喂奶、洗澡、陪玩、换尿布、安抚睡眠、辅导学习等事务。他们认为，男性特有的身体条件能对孩子提供更舒适的照顾，如宽厚有力的臂膀等。父亲应对育儿持有积极主动的态度。在优秀奶爸发布的视频中，不乏一些孩子趴在父亲的肩膀或是孩子和父亲一起运动等画面。同时，优秀奶爸将自己专业所学融入育儿实践，大到和孩子一起进行科学小实验，小到奶粉的冲泡标准，他们的数字实践将科学育儿话语与男性的理性结合，形成了一套追求效率、强调父母积极参与的育儿框架。
爱护子女：关爱型男性气质的展现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父亲在子女面前通常被认为是坚强而严肃的，丈夫在妻子面前通常是理性而权威的。优秀奶爸在数字实践中提倡以多种方式向孩子表达爱意，不吝啬任何赞美之词。同时，向妻子表达尊重，特别是对女性从怀胎十月到分娩这一过程中的艰辛的充分理解。可以说，这种“新父职”是关爱型男性气质的展现。
一方面，这种关爱型男性气质拒绝对女性的支配，强调男女平等。这既表现在账号人设的打造，如部分博主在其个人简介中写到“宝宝养育从来不是妈妈一个人的事情”，也表现在对于一些性别平等议题的关注，如优秀奶爸认为爸爸也可以进入母婴室。另一方面，这种关爱型男性气质接受在照料中的情感关系与相互依赖等特质。同时，男性在展演这些特质时能够获得积极的情感价值。优秀奶爸们认为在抚育孩子过程中会有成就感，满足自身的情感需要。在某些博主的视频中，这种成就感甚至比在事业上的成功更值得被展现。
这种具有性别平等意识且温情脉脉的“新父职”，与我国传统的权威的“硬汉”式的父亲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父职奖赏：虚拟空间里的商业运作逻辑
父职奖赏论揭示了亲职实践中收入的性别不平等现象。养育子女使得男性和女性在社会资源上出现了明显的分化，并衍生出了家庭关系中的不平等。在现实生活中，父亲可能会获得更高的收入、更多的工作机会和更丰富的社会资源，即父职奖赏。实际上，虚拟空间中依然存在着父职奖赏的情形。社交媒体的商业逻辑和运作模式决定了优秀奶爸博主的数字实践一定会受到资本的影响，平台及其背后的商业力量贯穿于“新父职”的构建过程。优秀奶爸博主不可避免受到流量的裹挟，受到商业力量的规训并与平台合谋，最终获得广告商的青睐。这表现在他们通过大量的迎合女性受众的话题获取关注，如婆媳关系和夫妻关系等，并以稳定更新的“育儿干货”巩固粉丝黏性，最终将流量转化为经济收益。由此，借助于社交平台中较为稀缺的优秀奶爸的身份，他们相对较高的社会资本则转化为虚拟空间中的父职奖赏，以直播带货或者接广告等形式呈现。
构建想象中的理想父职
优秀奶爸博主的粉丝多为女性。一方面与App本身的用户画像有关，女性是主要的用户群体。另一方面与优秀奶爸作为育儿博主的身份有关，其账号更新内容和身份特质更能受到女性，特别是母亲身份的女性的关注。
而对优秀奶爸博主评论区进行进一步分析，我们发现评论区大多以正面意见为主，对这些优秀奶爸压倒性的称赞中隐含着女性对于想象中的理想父职的期待。“我要@我的老公来学习”等代表性评论的背后是近年来女性主义思潮下，女性对于男性进一步回归家庭，从身到心全面尊重和呵护女性的要求的进一步体现。
在“新父职”话语的影响下，优秀奶爸在数字实践中塑造出积极育儿、关爱子女的“新父职”父亲形象，并已经获取了父职奖赏。而优秀奶爸在数字实践中展现出对孩子的关爱和对妻子的亲密，与当下盛行的消费主义和女性主义交织在一起，重塑了当代亲职关系，构建出一种想象中的理想父职。但这到底是女性主义思潮推动下性别平权在亲职关系中的体现，抑或只是赛博空间里的某种幻影，还亟待未来的答案。
（作者为重庆交通大学旅游与传媒学院讲师，澳门科技大学人文艺术学院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