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辈科学家风采

也许，许多人并不了解什么是中国脊髓灰质炎疫苗，但却对儿时吃过的白色小“糖丸”印象深刻。正是这样一粒粒小小“糖丸”，帮助中国消灭了脊髓灰质炎病毒，让千万中国孩子远离了小儿麻痹症病魔。这一切背后，是一位老人为之奉献一生的传奇故事。这位老人，被人们亲切地称作“糖丸爷爷”，是病毒学家、我国脊髓灰质炎疫苗研发生产拓荒者顾方舟。6月16日是他的诞辰，就让我们一起回顾一下这位“人民科学家”的一生。

病毒来袭，“脊灰” 肆虐

顾方舟，1926年出生，1944年考取北京大学医学院医学系。求学期间，顾方舟最喜爱公共卫生课，随着课业深入及社会阅历增加，他认识到当医生固然能救很多人，可从事公共卫生事业，却可以让千百万人受益，从此确定一生志向。

1950年大学毕业后，顾方舟被派往朝鲜战场，治疗患痢疾的战士。1951年，顾方舟被紧急召回，作为中国第一批赴苏留学生去学医。1955年夏天，他获得苏联医学科学院副博士学位后回国。

就在这一年，脊髓灰质炎在中国江苏南通爆发，一千多人突然瘫痪，四百多人死亡。病毒随后迅速蔓延到青岛、上海、济宁、南宁等地。一时间全国多地发生疫情，引起社会恐慌。

脊髓灰质炎俗称小儿麻痹症，生病对象主要为7岁以下的孩子，一旦得病就无法治愈。由于病症是隐性传染，初始症状和感冒无异，一旦爆发，可能一夜之间，孩子腿脚手臂无法动弹，如炎症发作，孩子更可能有生命危险。

“死”“活”之争，一锤定音

1957年，顾方舟临危受命，开始脊髓灰质炎研究工作。他首先从患者排泄物中分离出脊髓灰质炎病毒，这是我国首次用猴肾组织培养技术分离出病毒，首战告捷。

战胜疫情关键在于生产有效疫苗。可当时脊髓灰质炎疫苗生产工艺，只有美国和苏联掌握。

1959年3月，卫生部派顾方舟等人到苏联考察脊灰疫苗生产工艺。

疫苗分为减毒活疫苗和死疫苗两大类，临行前，国内“死”“活”疫苗两派各持己见，争执不下。若决定用死疫苗，虽可以直接投入生产使用，但国内无力生产；若决定用活疫苗，成本只有死疫苗千分之一，但得回国做疫苗有效性和安全性研究。顾方舟根据我国国情，建议走活疫苗路线。不久，卫生部采纳了建议。

1959年9月，顾方舟带回留苏期间导师赠送给他一批活疫苗；12月，脊灰活疫苗研究协作组成立，顾方舟担任组长，打响疫苗攻坚战。

身先士卒，携子试药

研究协作组第一阶段工作是要在猴子身上进行实验。猴子生殖生理和人很接近，用猴子做实验得出结果，这对临床用药具有重要指导意义。

动物实验期间，顾方舟对这些猴子格外关注，他和同事们日夜守在猴子身边，生怕它们有任何不适。

最终，疫苗在猴子的安全性得到保证，接下来就要进入临床试验 。只有在人身上通过测试，疫苗才算真正安全。几乎是毫不犹豫，顾方舟冒着有可能瘫痪的危险，自己喝下了一小瓶疫苗溶液，以身试药。一周过去了，顾方舟生命体征平稳，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然而，这并不能证明疫苗安全性。因为成年人大多本身就对“脊灰”病毒有免疫力，即使疫苗有毒，也不一定感染。

疫苗面向孩子们，因此，必须要进行小儿人体实验，这至关重要。可问题是，在没有确定疫苗安全性之前，又有哪个家长愿意让自家孩子充当试验品。顾方舟毅然决定：瞒着妻子，给自己儿子喂下疫苗。

对于一个父亲来说，这比割肉还要心疼。一旦失败，孩子面临瘫痪甚至死亡。然而为了全中国千千万万儿童，他义无反顾。

实验室一些研究人员作出了同样决定：让自己孩子参加这次试验。经历了一个月，孩子们生命体征正常，第一期临床试验成功了。

糖丸问世，斩灭“脊灰”

1960年，全国正式打响“脊灰”歼灭战。首批500万人份疫苗在全国11个城市推广开来，流行高峰很快被遏制下来。

面对疫情日益好转，顾方舟没有大意。他意识到，为了防止疫苗失去活性，需要冷藏保存，给中小城市、农村和偏远地区疫苗覆盖增加了很大难度。此外，他还了解到服用时也有问题，家长们需要将疫苗滴在馒头上，稍有不慎，就会浪费，小孩还不愿意吃。

经过一年多研究测试，顾方舟等人终于成功研制出了糖丸疫苗，并通过了科学检验。除了好吃外，糖丸疫苗在保存了活疫苗病毒效力前提下，延长了保存期——常温下能存放多日，在家用冰箱中可保存两个月，大大方便了推广。

为了让偏远地区也能用上糖丸疫苗，顾方舟还想出了一个“土办法”运输：将冷冻糖丸放在保温瓶中。这些发明，让糖丸疫苗迅速覆盖中国每个角落。

2000年7月21日，“中国消灭脊髓灰质炎证实报告签字仪式”在卫生部举行，当时顾方舟已经74岁，作为代表，他庄严地签下了自己名字。中国正式成为消灭“脊灰”国家，这也是人类继消灭天花之后又一个伟大成就。

顾方舟（前排左四）参加签字仪式

“我一生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做一颗小小糖丸”

2019年1月2日，一个晴朗冬日。“糖丸”爷爷顾方舟，平静地走了，享年92岁。

在顾方舟遗体告别仪式上，门口悬挂着一副挽联：“为一大事来鞠躬尽瘁，做一大事去矣被子孙”。这是顾方舟一生写照。

一颗小糖丸，造福无数人。一辈子，他尽力了，顾方舟总是说，“这一生，就做了一件事，值得！”2019年9月29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勋章和国家荣誉称号颁授仪式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金色大厅隆重举行。顾方舟被授予“人民科学家”国家荣誉称号，妻子李以莞替他领回了勋章和证书。

“健康对于生命，犹如空气对于飞鸟，有了空气，鸟儿才能展翅飞翔。珍惜生命，爱护健康。”这是他给世界、人民的深情寄语。

“舍己幼，为人之幼，这不是残酷，是医者大仁。”一颗小小糖丸，护佑亿万儿童健康。顾方舟以其淡泊名利、潜心研究的奉献精神为我国公共卫生史树立了一座永恒丰碑。

顾方舟（右一）给孩子喂食糖丸

本报综合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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