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里山清水秀,是文青和游客的向往之地,静谧的原生态,可以安下心来休憩,也可以略作停顿整装重发。瑶里的原生态不仅体现在自然生态上,更体现在制瓷工艺的传统中,瓷石矿和水碓作坊,自然的或是古法人工,时间都在这里停止流动。当人们在热烈讨论人工智能的时刻,这里的水碓仍机械地敲击坚硬的瓷石,在河水中不停滚动的水轮却从未向前。
河水远离原点运动的水轮,载着瑶里出产的瓷石、高岭土和釉果,沿着东河到达昌江,向前开始了由泥至瓷的涅槃之旅。瑶里因此被称为瓷之源,这里是景德镇陶瓷手工业工序的源头之一,也是水系的源头之一。
水碓水轮车
釉果
不(音dun)子,制瓷的基本原料,一种制作成砖块状的白色长方体。不子是景德镇特有的叫法,最好的方式是将“不”字理解为“一个”,既是量词也是名词。不子有两种,一种是瓷石和高岭土不子,还有一种是用来制釉的不子,即为釉果。
博物馆船载不子的模型
瑶里的釉果是景德镇传统制瓷原料中的优秀代表,从宋代直到当下,瑶里釉果都深受市场欢迎。瑶里釉果能制出具备景德镇传统特色的釉料,瑶里釉果制备的釉料,让景德镇瓷器呈现出略微泛青的玉白,不似一般意义上的绝对白色,泛青色赋予了瓷器釉色的层次感。薄胎薄釉的瓷器,由釉见胎,就像美人略施粉黛,天生丽质的胎骨则能一展无遗。
景德镇瓷器优质的胎骨,是瑶里釉果发挥作用的关键。中国许多传统窑口,在施釉前往往要通过化妆土掩盖胎骨的缺陷,化妆土的作用就像化妆的粉底。景德镇瓷器则通过优质的泥料和元以后的二元配方,使得瓷器胎骨本身就趋于完美,釉则起到进一步美化、装饰和提升热稳定性的效果,施釉后的瓷器耐用、易清洁、更美观。
釉果制釉的黄金搭档是草木灰,釉果和草木灰搭配比例,两者相互作用才能呈现出泛青的釉色。草木灰以狼箕草和石灰制成,也是景德镇制瓷传统工艺的一道工序,烧制时费时耗力,一层狼箕草上洒一层石灰,共三层,然后点火,连续烧制6个昼夜,再打成垄堆,继续暗火烧一周,直至全部成灰,再沤尿浇水,干透后则制成草木灰,与釉果按比例制成釉料。
遗迹
瑶里绕南,小桥流水,夹岸树绿花红。这是瑶里最精致的一个景区,漫步于九曲小道,临溪怀古,暖阳忘忧,竹溪成韵,桃李春风。
绕南景区美景如画
进入景区不远,便可听见水碓隆隆,转过小道,矿石堆前木坊黛瓦,坊边水轮车转动,坊内碓臼此起彼伏。水碓作坊的主人姓詹,他每日无暇观赏绕南美景,而是专心致志地观察着水碓工作,看到有个碓头不对劲,便停下水轮车检修一番。詹师傅说,这铁碓头用一年就得更换,木制的碓把也只能用四五年。之所以消耗大,是因为水碓要舂碎的是坚硬的矿石。
绕南景区步道与水碓作坊
詹师傅检修水碓
洗矿池
这个水碓作坊已然成了绕南景区活着的遗迹,向人们展示着从古人开始利用自然水力的场景。詹师傅从事这件工作已经30多年,像祖祖辈辈的前人一样,以水碓制作釉果不子为生,景德镇许多传统手工瓷器窑是他的长期客户。除了詹师傅的水碓作坊,绕南景区还有许多淘洗池遗迹,这些淘洗池是历代窑工淘洗制瓷原料的遗迹,共26组。此外,绕南还有一座龙窑遗迹,说明这里曾经也是烧制瓷器的窑场所在地。
绕南景区的淘洗池遗迹
在景德镇窑址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计划中,瑶里釉果矿和绕南瓷石加工遗址位列备选要素点中。瑶里釉果矿遗址由3条脉状岩体组成,矿藏资源丰富,瓷石矿脉绵延十几公里。瑶里釉果矿的开采时间自宋代延续至清代(10—20世纪),部分矿区直到现在仍在开采。瑶里釉果矿的开采遗迹主要集中在瑶里镇白石塔三矿区、长明、低岭、新屋下、老鸦石等地。
在景德镇窑址申遗的文本中,对瑶里釉果矿和绕南瓷石加工遗址作出了如下评价:是古人依据矿石埋藏特点采取与之相对的采矿方式的见证;淘洗池、水碓遗址与河流的关系,展现了古人对水能的利用;昌江及其支流的关系,见证了自然水系对景德镇制瓷业发展的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