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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年
文/康庄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画过一幅《齐鲁乡情》,上面画满了泥人、布偶、面塑、拨浪鼓等传统民俗元素,这里面承载了我儿时对春节的很多记忆。
康庄作品丨《齐鲁乡情》
我1945年出生在济南。我的父亲是一名数学老师,他多才多艺。小时候,每到过年,父亲都要亲自动手给我做玩具。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给我画的京剧人物脸谱,红脸的关公、蓝脸的窦尔敦……惟妙惟肖,非常漂亮。
父亲会画画,但在这方面,对我影响最大的是我二大爷。他是一名书画家,而且文武双全。实际上,二大爷对我并没有直接的言传身教,因为当我记事的时候,他已经当兵走了。但他留在家里的满壁图书字画,成了我宝贵的精神财富。其中有历代画史、画论等线装书,有很多碑帖、画谱,有《故宫旬刊》这种当时已经很难见的专业杂志,有二大爷的亲笔手稿,还有他收藏的一些字画。我如饥似渴地阅读、临摹,与古人进行精神上的交流,为我后来成为一名画家打下了基础。
康庄作品丨《春风又緑江南岸》
在画画这条路上,还要感谢山东书画界的很多前辈对我的帮助。青年时代,每年大年初一去给这些老先生拜年,是我表达感激之情的一种重要方式。我那时候住在按察司街北头,离着魏启后先生家很近。所以,我初一早上一般先去给魏老拜年,然后他再骑自行车驮着我一起去其他老先生家拜年。魏老比我大二十多岁,但他还坚持要自己骑着车子,让我坐在后面车座上,这让我很感动、很温暖、很亲切。
著名书画家魏启后先生
黑伯龙先生、弭菊田先生、黄立荪先生、宗惟成先生这些山东画坛的老前辈,我和魏老都会挨个转一圈。这些前辈都德高望重,人缘极好,初一上午去拜年的人络绎不绝。拜年的人一多,就不一定都能记得住,王天池先生想了一个很聪明的办法,做“拜年卡”。他每年初一都会准备一个用纸做的圆盘,插到笔架上,谁去拜年就在纸盘上“签到”。这个“拜年卡”会一直用到正月十五,过完十五就存起来,一年又一年,这样的“拜年卡”王老不知道保存了多少,很有纪念意义。
著名画家王天池先生
那时候房子小,住得紧巴,坐不开太多人,所以拜年的时候不能在人家家里久坐,一般坐坐就走。经常我们去的时候就已经有一批人坐在那里了,看见我们来,人家寒暄几句就走了。我们坐不多久,下一拨拜年的人就来了,我们也识趣地告别。这样一圈逛下来就到中午了,我和魏老就各回各家去吃午饭,吃完饭休息休息,下午接着出去拜年。
康庄作品丨《孔庙》
但到了下午,就不一定是我和魏老搭伴儿了,有时候是宝珠(张宝珠,编者注)、承志(李承志,编者注)来约我,我们几个一起去拜年。下午我们再骑自行车去现在文化东路的山东艺术学院老校区,学校对面就是教工宿舍,我们先去给住在这里的王企华先生、刘鲁生先生、张彦青先生等几位山艺的老画家拜年。然后再去这条街下面的山东师范大学教师宿舍区,给张鹤云先生拜年。最热闹的是王企华先生家,王老这个人性格很随和,她的夫人也是山艺的教授,也有一大帮学生和朋友,所以去给老两口拜年的人很多。他们家拜年的氛围是典型的知识分子风格——谁的客人谁招呼,互不交叉。比如,有时候王老屋里客人多,茶叶糖果没了,还要笑嘻嘻地去隔壁夫人屋里“借”,很有趣。
康庄作品丨《水中仙子素衣裳》
时代在变,过年的方式也一直在变。比如,古代的文人雅士过年,往往喜欢画一幅“岁朝图”,表达吉祥祝福之意。以花卉为主的“清供图”是“岁朝图”常见的种类,几株万年青、红梅、佛手、水仙往画面上一放,春天那种生机勃勃的感觉立马就来了,清新而又喜庆。
康庄作品丨《松风泉韵》
我是画山水的,相比于花鸟画,山水画不好直接传递和表达这种节庆氛围。它更多时候需要人们在山水的世界里慢慢体会,用心感受,才能寻找到精神上的共鸣。比如今年是龙年,我就想到了我常画的一个题材——《且听龙吟》。何谓“龙吟”?我觉得这里面有一个人与自然“双向奔赴”的过程。一方面,我们在名山大川中看到激流飞瀑,会把水流瀑布的奔腾声想象成龙在吼叫、咆哮,由外向内感受到震撼。另一方面,“龙吟”也是我们面对大自然壮丽景观时,个体情绪的一种宣泄。这时候的“龙吟”有可能是满腔的豪情壮志,也有可能是无限的惆怅感怀,还有可能是一股激愤,这就像苏东坡面对滔滔江水感慨“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是一种由内向外的精神释放。
康庄作品丨《霹雳震秋嶽》
这个龙年,我就用这一声“龙吟”给大家拜年了!希望你我:在浮躁喧哗之中静下心来,感受那声从心底发出的“龙吟”;在惊涛骇浪之中保持定力,不惧风吹雨打,时刻拥有“且听龙吟”的豪迈与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