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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艺之旅的认知与蝶变

——对话青年艺术家蚁潮

□ 史鑫

蚁潮是我在网上搜出来的。

在网上输入“佛山雕塑”就蹦出来“蚁潮”的名字，再在微信群内搜索，然后添加为好友，约定见面采访时间，于是，便促成了我与他的一次对话。

这里是黎涌村，位于佛山市禅城区汾江路附近，正如大隐隐于市的道理一样，黎涌村因处身闹市，被高低错落的楼宇遮掩，途经此处的异乡人是很难发现的。黎涌村面积不算大，但这里历史悠久，文脉绵长，曾先后出过两位状元，一位是南汉的简文会，一位是明代的伦文叙。一村两状元，这种情况不只是在佛山，即便在广东也是不多见的。

蚁潮的工作室便在黎涌村，独立的一栋院落，数场春雨过后，青砖上生出苔藓，古旧的两层民居，经过数月修缮后，变得清雅别致，再搭配上书画、陶艺及茶器作品，艺术的氛围便烘托而出。

蚁潮的小巧的院中有一口井，井口已封，距离“状元井”不过十几米，我问他，这口井有名字吗？

探花井。蚁潮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脸上带着笑意。

即便是开玩笑，想想也有道理，两位状元的故里，应该孕育着更多的贤能之人。作为一种美好期许，也是一件明媚的事情。

于是，“探花井”旁边，我们坐下来煮茶，茶香缭绕之中，我们谈起了雕塑，以及雕塑之外的事情。

蚁潮作品 《海·纳》

“来！跟我学画画吧”

史鑫（以下简称“史”）：蚁潮这个名字是笔名吗？听口音也不像本地人，请谈谈您的过去，关于童年或是求学经历。

蚁潮（以下简称“蚁”）：蚁潮是我的本命，蚁姓应该在百家姓之外。我从小到高中，都在澄海度过，那里是富庶之地，以盛产玩具、五金、服装而闻名于世，尤其是玩具，全球性的玩具市场就在澄海，那里定期举办“玩博会”，海外订单非常多。小时候在农村到处玩，诸如钓鱼、抓知了、烤番薯等等，现在回想起来，整个童年都是幸福的。上初中时，开始学画画。本来，我正迷上踢球且不能自拔，我遇上的那个美术老师对我说，来！跟我学画画吧。于是，我报上美术兴趣班。刚开始，我是坐不住的，可美术老师对我好，提醒我，勉励我。三年之后，我考上澄海华侨中学美术特长班，也就意味着，未来的高考目标将是全国八大美院。到了高中，人就比较定性了，知道自己好好学习画画，将来准备考美院。因此，我比较专注，当然，球还是继续踢，参加各类比赛，三年时间过得很充实。

史：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你最终考入了哪家美院？

蚁：2005年，我考入广州美院雕塑系。为何选择雕塑系？这与我高中的美术老师有关。高二时，刚好是我们校周年庆，需要组织一场美术作品展览，我报名参加学校组织的创作活动，有选平面的，有选材料的，我则选择用石膏创作立体作品。到了高三填写志愿时，我咨询曾老师，他建议我报考雕塑系，并提及高二时的那次展览创作。我想想有道理，就采纳了。

从平面到立体进行转换

史：从绘画转入雕塑，过程是否顺利？是否也经历了某些困惑？

蚁：在广州美院雕塑系的5年，是全新的氛围，全新的状态，毕竟是省城，总算开了眼界，同学们来自五湖四海，大家畅所欲言，雕塑系的5年时间，总体上是充实的。我们目标明确，行动积极。不过，学雕塑与高中画画完全是两码事，要学会思维上的转化；直至我大三时，才完成从平面到立体的转换。做雕塑，需要灵气，需要积累，否则，会很痛苦；需要学会主观地处理三维形体，而非物象的反映。

史：看来，完成这种转换，对于个体的创作至关重要。

蚁：明白上述这些，对于业界而言，只是基础的一小点儿吧！譬如，什么是材料？什么是现代艺术？书本上的点线面、抽象表达等等，这几个字都懂，但到了手上，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是需要脑眼手的配合，需要持续的转变与认知。包括材料在雕塑上的运用，学着用雕塑来表达情感等等，我抓住了以上几点，在雕塑创作上，也渐入佳境。

史：在学习雕塑的过程中，有没有名师指路？

蚁：在大学期间，我们每周一、二、四、五上专业课，其余时间上文化课。有时，我们自掏腰包，请模特过来，继续进行雕塑创作上的基础训练。直到大三，才遇上我敬爱的杨小桦老师，一米八三的个子，大光头，非常有魅力。那时，他刚从俄罗斯进修学习归来。除了杨老师，还有陈育灵老师。他们让我们收获很大，当时我是班长，两位老师让我弄通了什么是立体艺术，学习成绩也从中下游攀升到中上游。此外，生活结构也改变了，从大三到大五的三年时间，我们经常去杨老师家里玩，也常去他的办公室，倘若他的朋友来访，也会带上我们一起聚，那些日子非常充实而惬意。

没有什么是搞不定的

史：毕业后，立刻就业吗？有没有参与一些创作项目？

蚁：毕业后的一年时间里，我在杨老师工作室当助手。记得那时我们参与江门做明星公园的雕塑项目，项目以圆雕与浮雕的形式展示。主要是表现香港的影视明星，他们的祖籍都是江门五邑。其中包括“中国电影之父”黎民伟及其妻子著名影星林楚楚，“中国舞蹈之母”戴爱莲，粤剧泰斗红线女等等；以及当红明星刘德华、梁朝伟。做这种项目很锻炼人，在过程中，我们跟杨老师一起探讨交流，获益良多。一年之后，参加考研，报了黎明老师的研究生班，接着，又是三年的雕塑学习。

史：原来是选择继续深造，仍然是选择雕塑范畴吗？

蚁：大学期间，我系统地学习了中西方传统雕塑，后来，又对各种材料产生了兴趣，所以，在考研填写研究计划时，我选了玻璃艺术。开学之后，才知道所谓的玻璃艺术是个“深渊”，这个版块有玻璃、水晶、琉璃等等，我选了其中的琉璃——兼具铸铜、烧瓷、石雕等工艺之后，才能去做琉璃。做琉璃，工序繁琐，成品率又低。仅是其中的烧制就要半个月。开始的一年之中，居然没有一件成品。到了研二，就开始有所突破。我在番禺找到一家厂，经过一年持续不断的实践之后，达到了自己的创作目的，收获了属于自己的“成品”。之后，又去中山古镇，练习“吹玻璃”。当时自己心里想，没有什么是搞不定的，一头扎进去，总有开花结果的那一天。等到了研三时，我做了一个独立的玻璃艺术展，这也是我的第一个个展。当时，心里感慨万千啊！可能局外人不知道，在这个专业上的投入是铸铜的四倍，而且是投入大、产出低。不过，既然选择了，我也是不会后悔的。

史：读研的三年时间，您认为重要的收获是什么？

蚁：我认为，重要的是我打开了对材料的认知维度。材料是一个世界，要慢慢挖掘，去跟它相处，慢慢发现它的美是什么，它的短板又是在哪里，总之，不能大开大合、粗放式的对待，其中，有许多制约，就像戴着脚链跳舞一样。

审美，是一种选择

史：研究生毕业之后呢？哪年来的佛山？

蚁：2014年6月，我的研究生毕业之时，恰逢佛山市艺术创作院招聘，我顺利通过考试进入雕塑院，一晃儿，也进入第十个年头了。当然，在工作状态、生活状态方面也经过一段较长时间的过渡与调整，毕竟从学校进入朝九晚五的工作环境。后来，发现一个调节状态的好方法，那就是采风，与同行交流，接着，又发现与切入了陶艺版块，可以说，经历了一个从无知到认知的过程。

史：从做雕塑过渡到做陶艺，有没有感觉到哪些不适应？

蚁：开始做陶艺的时候，我从雕塑概念入手，可能是审美体系上的原因，加之雕塑系出身，特别注重主体思维或是观念、概念上的内容，或许，这方面的认知根深蒂固了吧。这些年，陆陆续续出去考察，去了河南、甘肃、陕西、福建、江西等地，发现他们都是各有各的生态，其实没有好坏强弱之分，只是受益的群体不同而已。应该说，审美的内容是丰富的，只不过因人而异，之所以有了含蓄的审美，直白的审美，每个艺术个体扮演着不同的社会审美方向。所以说，审美又是一种选择，通过媒介，运用成型理念，去完成一件作品。

史：如果让您做一个阶段性的总结，您怎样评价来佛山后的这些年？

蚁：从毕业至今的10年期间，前5年，进行各种尝试，包括陶瓷、琉璃、金属、石雕等等都做一下。在我看来，所有的材料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不要将某种材料看得那么重，它们都是平等的。我试着通过自己的认知，跟它们去交流；这种认知是360°的，在自己的艺术理念的范畴内去从事创作，那就是蚁潮本人。近5年，感觉自己在往回收，集中精力去做一批东西出来。对比而言，我与陶瓷接触的时间比较多，当了解了它们的特性之后，便觉得越发好玩。况且，又是在佛山，这里是陶瓷的国度，耳濡目染，不知不觉，做陶艺的东西就会多些。

……

(未完，全文刊登于《佛山文艺》2023年第6期，更多内容，详见纸刊或于“佛山文艺书苑”小程序订阅电子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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