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陈洁 实习生 于怡朗 广州报道

“年后肯定要扩大生产，目前的十来个人肯定是不够的，如果订单签得顺利，我们计划再招10个人。”在广东东莞创业17年、一家碳纤维自行车加工厂老板于晓俊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介绍道。

新的防疫政策落地之后，多地掀起了“抢订单潮”，与之相对应的则是“抢工潮”，想办法找到和留住更多的工人。

从政策上看，浙江、江苏、广东等多地都有“抢单”、“留工”政策。

12月3日，浙江省启动了“千团万企拓市场抢订单行动”，联动企业赴境外参展、开展商务洽谈。与此同时，杭州市出台《关于“抢先机、拼经济”实现开门红的实施意见》，其中包括“暖心关爱用工行动”政策措施5条。浙江绍兴则为“就地过年”的外省员工推出了政策“大礼包”，包括一次性发放价值800元的“新绍兴人”消费券、“年货邮到家”温暖礼包等。

企业也在积极“抢工”。于晓俊介绍，目前老员工推荐来一个新员工，工厂会奖励1500元现金，新员工入职也会有1000元奖励。另外，与之前相比，员工的食宿条件也都得到了明显改善。

在政府、企业的“留工”政策下，一些工人选择不回家过年。“我周围大概有一半的人会留厂过年。”在上海某汽车厂工作的孙皓（化名）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他春节不会回家，因为按照惯例，工厂会给留厂过年的员工多发2000元补助。

企业：抢订单与抢工并行

自东莞进一步优化落实新的防疫政策以来，于晓俊几乎每天都要拿着样品去客户家里谈订单，而目前新的一个代工订单如果能够落实，大概能生产18000辆碳纤维自行车。

与此同时，他发现工人不太够用了。为了扩大生产，于晓俊最近打算再招10个左右的技工和普工。工厂的招工途径有两种，一种是在附近的公告栏中贴招聘广告，另一种则是让中介帮忙介绍临时工。

“中介一般会免费帮我们招工，但他们会在临时工的工资中按照一定的比例进行抽成。”于晓俊表示，而为了留住员工，工厂会推出“新政策”，老员工推荐和新员工入职都会有奖励。

此外，于晓俊也会通过提高员工福利待遇等方式来增强工人工作的积极性，例如不断改善工人的食宿水平，遇到国家法定节假日，公司还会定期进行团建、送礼品等。对此，于晓俊表示，春节将会有大批人员返乡，这有可能导致更多人员感染病毒，进一步对春节后的用工环境产生影响，需要未雨绸缪。

在这样的背景下，地方政府也在想办法留工。

2022年12月24日，上海市人民政府办公厅印发《关于支持本市相关行业和企业稳岗留工有序运行若干政策措施》，针对疫情防控进入新阶段以来上海市部分领域阶段性用工紧缺问题，出台了10条措施，明确自2022年12月25日起至2023年1月27日期间，对重点监测的电商平台、邮政快递企业，以及重点工程建设施工项目上岗工作的一线人员，政府给予一定标准的稳岗补贴。

广东更是“抢工”和“留工”并行。

2022年12月底，广东省人社厅为贯彻落实国家和省委、省政府关于做好农民工稳岗就业和保障企业用工工作的有关要求，召开全省农民工稳岗就业和保障企业用工视频会，对全省人社系统做好“南粤春暖”行动、春运期间农民工有序流动、“春风行动暨就业援助月”和“三送”助企暖冬特别行动等重点工作进行动员部署。

会议透露，广东省是农民工第一大省，全省农民工总量4200万人，其中外省农民工2300万，约占全国跨省流动农民工总数的32.3%；外省在粤脱贫人口412.1万，约占东部地区8省吸纳脱贫人口务工规模的43.8%。

作为用工大省，广东已派出劳务协作工作组“跨省探亲”，到劳务输出省（区）开展新一年的用工对接。据悉，2022年12月19日到2023年3月底，广东省市联动与省外重点劳务输出省，将开展人社部门对接、校企对接、人力资源机构对接、共享用工对接等对接活动2000场以上，确保数万家的企业生产稳定。

工人：部分选择留厂过年

12月27日，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召开新闻发布会，介绍新冠病毒感染实施“乙类乙管”措施有关情况。国家卫生健康委新闻发言人、宣传司副司长米锋强调，当前，我国疫情防控进入新阶段，面临新形势、新任务，工作重心从“防感染”转向“保健康、防重症”。

然而，随着春节前的“返乡潮”，很多人也开始担忧疫情将在春节出现高峰。

此前，四川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党委书记、研究员唐雪峰对媒体公开表示，当前正处于防重症降病亡的关键时期。春节前后由于返乡和返工潮，疫情可能会出现小幅反弹。

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有不少工人选择春节不回家。

“其实人都想过年回家看看，留厂主要的原因还是想多挣点钱，我身上背负的压力还是很大的。”在上海某汽车厂工作了9年的孙皓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受到疫情和国外宏观经济下行影响，孙皓所在企业生产的产品也受到上下游产业链的影响，有一段时间出现积压，他的工作时间也变得不稳定，每月收入下降到四五千元。“平时一个月只能休息4天，但此前受到疫情影响，厂里可能一个月让休息七八天。”

新的防疫政策落地后，工厂的工作量有了明显提升，上海附近的工厂工人开始“供不应求”。

“我们周围大的工厂都在大量招人，附近的一些小工厂也在招人。”孙皓所在的车间目前缺少技术工，刚进厂的技工的底薪大概在2840元，要比普工的底薪多两三百元。

除了通过中介招工外，工厂在年底的时候还会通过内部招人，“推荐一个人过来，被推荐人和推荐人每个月额外奖励500-800元，奖励时间是半年。”孙皓表示。

孙皓表示，整体招工的情况其实不太理想，尤其是年轻人不愿意进厂，春节前后订单增加和工人缺乏的矛盾更为严重。“车间里的员工流动比较大，员工流失也比较多，年轻人的数量急剧下降，但我不会轻易请假和跳槽。”

除了挣钱之外，疫情也是不少工人不回家过年的因素。

“儿子年后有一场重要的考试，为了不影响他，我决定在外地过年。”在宁波某电器工厂工作了20年的杨广朋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为了家人健康，今年不打算回安徽阜阳过年。

杨广朋表示，目前很多工厂为了“抢订单”，会跟政府商务团体外出到客户来源国家当面洽谈订单。伴随着销售采购量的增多，工厂近期在安排工人加班生产的同时，也在扩大招聘的规模。

“工厂抢人很正常，尤其在春节前后，我们介绍人头费有些都可以赚大几千，地方政策也有一定的补助。”杨广朋表示。

随着各地工厂订单逐步落地，就业形势有望得到一定改善。2022年12月15日，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11月份，全国城镇调查失业率为5.7%，比10月份上升0.2个百分点；31个大城市城镇调查失业率为6.7%，达到2022年内次高。其中，16-24岁劳动力调查失业率为17.1%，比上月下降0.8个百分点，但仍高出去年同期2.8个百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