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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2023年2月12日
星期日
农历正月廿二
本期微播报，青年作家李蓉将同您分享她的短篇小说《原谅巴桑》节选片段。
原谅巴桑
作者：李蓉
巴桑旺堆是在室友拉火炉箱的声音中醒来的，一块又一块干牛粪被丢进炉芯中，燃烧时炸炸咧咧的声音盖过了王胜明刷牙的声音。
“今天怎么起来得这么早？”
“不是说中山医的教授要来吗？老师叫咱们早点去准备……但我看……这雪这么大……怕是来不了了。”王胜明说完，含了一口水仰头呼噜，随即吐到了一旁满是油渍的洗手池里，他看到了卡在下水口的番茄皮，又重新接了一杯水对准冲了一番，红色的皮囊旋了一圈后消失在黑洞中。像得了胜利般的，王胜明哼着歌走进了厕所。
巴桑旺堆此时已经穿好大衣坐在火炉旁烤着袜子，两层袜子叠在一起保持着昨晚刚脱下时的样子，随着升腾的雾气逐渐消失，明显的沼气般的味道也已经充斥了整个屋子。
“诶，你看到老师的通知了吗？那个老教授果然来不了了，我就说嘛，这个天气怎么可能上的来。”王胜明打开门一边系裤带一边提醒巴桑看手机。“咳咳咳，他妈的，你这可真够味儿的，我老家的豆豉都没这么地道。”
巴桑作势要将手上的马丁靴扔过去，王胜明已经重新钻进了被窝，半躺着开始看书。巴桑简单地煮了个白水蛋，炉子上重新煨上了油茶，再怎么讨厌西藏的生活，却对油茶恨不起来。透过窗户，远处寺庙酱红的墙体零星地露着，诵经声隐隐地传出，这个天仍然有信徒进进出出，两只眼平均700度的巴桑看不清他们，正如同他们也看不见躲在窗子后的巴桑一样。
巴桑将剩下的鸡蛋壳扔进了垃圾桶后又换上了黑色灯芯绒制成的厚底土家棉鞋，这是队里的土家族姑娘托老家寄过来的，初时因为其貌不扬，还有些不以为然，但穿上却是格外暖和。他径直地坐到了老式火炉边上，因为长时间炙烤的原因，炉口那一圈已经变了色，加上累积的油渍，竟也逐渐积上了一层油垢，怎么也揩不掉。巴桑倒了一杯乌苏酒放在铁桌上，还是那个尼泊尔中筒杯，他喝不惯藏酒，青稞酒和蜂蜜酒都是如此，所以偷偷买了好些乌苏放在床底，倒不是想喝酒，只是他来这边之后偶然习上的癖好。又向炉子里丢了几块炭后，他从袋子里掏出了牛皮纸装订的活页笔记本和钢笔。难得的因为大雪而不用工作的周末，他想用来给老杨写信，这是再满意不过的慰藉了。
老杨：
原谅我这封信总是断断续续，因为我实在是太忙了。刚刚得知那个老教授来不了了，这个人你是不认识的，我也不十分认识，只是听说很有名。很多学生都挤破了脑袋向往他门下钻，我之前和她去广东旅游的时候看过他，不过是在展板里。说到广东，那可真不算是一次愉快的旅行，我只记得“粘腻”了，是身体上的永远浸在汗水中的又热又甩不掉的粘腻。我还是不喜欢那样的天气，感觉时时刻刻都把人剖析得彻彻底底的，像把你扒开暴晒在人群中似的。我一直觉得亲密的人应该是适合稍冷一点的天气，只有那般，才会不自觉渴望身体上的接触，不然就只会思考生存而非生活的问题了……
特别支持：《青春》杂志社
今日主播：李蓉（青年作家）
李蓉，土家族人，中山大学中文系硕士研究生在读。作品发表于《山西文学》《青春》，作品《杀死安德烈》获第八届“野草文学奖”小说一等奖。
音频编辑：廖天琪
微信编辑：吕漪萌
二审：许婉霓
三审：李晓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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