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新闻记者 刘迅
摄影记者 王永胜
通讯员 吕惠 余宇
“女儿恢复得很不错，只等调养身体后，重新开启大学生活！”2月21日，一通随访电话让武汉亚洲心脏病医院的专家颇感欣慰，双方约定下个月再回武汉复查。
这个令人心疼的18岁女孩，曾陷入生死绝境：细菌入侵严重感染、心脏“大门”被反复啃噬后，又突发休克。命悬一线时，家人带她疾驰400多公里来汉，亚心医院多学科专家迅速集结，在ECMO支持下为她二次更换“心门”，历时数月将她从鬼门关拉回。
18岁女孩休克病危，多个脏器接连罢工
“快，患者已经休克昏迷！”
“送急诊抢救室，上心电监护！立即呼叫心外科、ICU专家会诊！”
……
2022年10月10日凌晨3时许，一辆急促鸣笛的救护车停至武汉亚洲心脏病医院门口。车门一打开，急诊科医护迅速冲上前，查看患者情况。
这是从安徽阜阳转运至湖北武汉的患者，今年18岁，病情十分危重。亚心医院急诊科副主任李蓓和120急救人员沟通病情时，眼睛不时盯着监护仪，眉头紧锁。
女孩在当地已经病危，带着气管插管跨越400多公里转运，路上昏迷休克，心率飙到200次/分钟，高压只有40毫米汞柱。医护人员赶紧使用血管活性药物，即使到了最大剂量，仍无法维持循环，心、肝、肾等多器官开始衰竭。
此时，赶到的心外科、ICU专家评估后表示：“不能再等了，马上启用ECMO！”
要知道，这是医院抢救心血管疾病危重患者的“终极武器”。眼下，病床上这个女孩几乎处于“濒死”状态，如不放手一搏，就再无生还的希望。一旁的家属心急如焚，表示愿意全力配合。
时间就是生命！亚心医护团队决定，就在急诊室紧急进行ECMO置管。做好准备后，医生抓紧时间穿刺，但因为患者血管极细，用药后血管壁绷得又很紧，穿刺难度比预想的更大。急诊、ICU、心外科、体外循环、麻醉等多学科专家联手，于凌晨4时成功置管，ECMO“代班”心脏工作。
慢慢地，女孩心率开始下降，平稳在100次/分钟，高压维持90毫米汞柱，内循环逐渐稳定，脏器灌注也得到了改善。
在场医护长松一口气，成功迈出救命的第一步，为后续抢救赢得了一线生机。当晚，女孩转往ICU救治，医生进行血液净化、血浆置换，挽救肝肾功能，清除体内炎症因子。
反复高烧三个月，心脏被细菌严重啃噬
此时，女孩的妈妈高女士（化姓）顾不上长途转运的疲惫，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外不敢离开半步。她不敢相信，女儿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危了。
高女士告诉极目新闻记者，女儿小乐（化名）今年18岁，身体一直不错。去年高考时突然高烧到39℃，家人以为是着凉感冒，没太在意，没想到这一病就没停过。此后的2个月时间，小乐反复高烧，隔三差五就去诊所打针。由于发烧的时间太长，妈妈带她去阜阳当地医院检查，原来并非是感冒，而是金葡菌感染导致的败血症。住院治疗了近一个月，小乐的感染仍没能得到控制。
在医生建议下，小乐转到上海一家大医院治疗。由于持续感染，细菌顺着血液到了心脏，出现感染性心内膜炎，二尖瓣被严重“腐蚀”，并产生大量赘生物，一旦脱落还有生命危险。因瓣膜已无法修复，小乐接受手术，更换了心脏瓣膜，心脏问题暂时得到解决。
医生叮嘱，小乐还需进行为期8周的抗感染治疗，控制败血症。就在一家人以为孩子即将康复时，噩运再次来临。
去年10月5日，小乐隐约觉得有些不舒服，人一平躺就胸口憋闷，喘不上气，被紧急转至ICU救治。当地医生发现她的心脏二尖瓣有异常，又有急性心衰。这些都导致小乐的病情急转直下，被迫紧急气管插管，人也逐渐失去意识。
情急之下，妈妈来到武汉亚洲心脏病医院阜阳心脏中心，恰好亚心医院的心外科专家贺必辉主任在当地工作。他再三评估认为，以孩子目前的危重情况，转往武汉救治的希望或许更大。
冒险二次开胸手术，女孩换上大号心门
如何挽救年轻的生命？这是摆在武汉亚洲心脏病医院团队面前的一道棘手的难题。小乐高烧41℃，感染严重，导致了感染性休克、心源性休克。在ECMO维持下，急诊化验结果出来，医护人员倒吸一口气：感染引起体内铁蛋白异常升高，这一指标超过70000μg/L，是正常值的500倍以上；心衰指标的BNP也超50000pg/ml，超标500多倍。此外肌酐值超过警戒线，加上持续无尿，说明肾功能损伤严重。
同样地，心脏情况也不容乐观。该院院长陶凉说，孩子的二尖瓣重度脱垂、瓣周漏，形成二尖瓣重度反流。通俗来说，细菌严重“啃噬”瓣膜周围的心肌组织，导致二尖瓣这扇“心门”被损坏，变得摇摇欲坠，流向心脏的血液被迫反流。
“如果手术更换瓣膜，风险极大不说，就算纠正了问题，小乐能否清醒还是未知数。”陶凉院长说，如果不做手术，即使有ECMO支撑，小乐也没法挺过去。一直守在病房外的妈妈找到医生，恳求再难也要试一试，她说：“女儿今年考上了大学护理专业，未来也想当一名护士，我这个当妈妈的不舍得就这么放弃了。”
次日上午，亚心医院迅速集结全院多学科专家会诊，其中包括心外科、ICU、麻醉科、体外循环科、药学部、血液科、检验科等，反复讨论手术时机、手术方式等。最终，陶凉院长拍板：“不能再拖，今晚就手术，尽全力保住孩子生命！”经过紧张的术前准备，当晚8时许，急诊手术开始，由陶凉院长指导，贺必辉主任主刀。
“二次开胸的难度很大，组织严重粘连，分离就很费功夫。”主刀专家贺必辉说，术中他和团队拆掉以前的机械瓣，重换新的生物瓣膜。但在瓣膜型号上，团队通过独门的“衬裙技术”，将生物瓣缝合固定在长约1厘米的人工血管内、再翻转还原后，缝合在“心门”处，让心脏用上大号的生物瓣膜。
步步惊心闯过生死关，女孩即将重返校园
换上新的“心门”，小乐的心脏功能得以平稳恢复，在手术台上成功脱离了ECMO辅助，由心脏自主工作，心率、血压都有惊无险地稳住了。
“我们带着患者跨过‘生死关’，冒险往前又走了一步，但关键要看她能否清醒。”接力救治的ICU主任肖红艳说，小乐身体状况危机重重，由于长时间的疾病消耗，导致严重营养不良，此外肝肾功能糟糕，又有肺部感染、真菌感染等，再加上神经系统恢复治疗，每一步都如同“走钢丝”。
这段时间，ICU、康复科、营养科等专家每天联合查房，关于她用药、血液净化、血浆置换、呼吸参数等数据的记录本已有厚厚一摞。
直到术后第7天，小乐奇迹般地有了反应，医护人员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接下来，小乐一步步朝着好的方向进步：术后第14天肝功能恢复正常，第21天撤除机械通气，第25天肾功能恢复，第34天转出重症监护病房。
为了她能回到正常生活，该院康复科主任李颖带着小乐从起身开始，到慢慢坐在床边活动，再扶着支具下床活动，小乐很快找到感觉，慢慢能自己独立步行、慢走。
当小乐回到14楼心外科病房，妈妈再见劫后余生的女儿，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在场医护也为之感动，并感慨小乐这一路惊心动魄，能恢复到这一步可谓生命的奇迹。
经过一段时间治疗，小乐明显好转，春节前和家人回到阜阳老家过了个团圆年。陶凉院长表示，女孩死里逃生，也稳住了病情，后续还需来武汉深入排查发病原因，为今后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做好治疗预案。
2月21日，亚心医院随访团队电话得知，小乐目前情况很不错，她和医护人员约定，将于3月份再回武汉复查，待身体状况平稳后重回大学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