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唱片|从《时光•漫步》专辑那张EMI唱片小贴纸说起……

前段时间,朋友“谁谁谁和谁谁谁”在微信上问我,为什么他的许巍《时光·漫步》,有EMI的贴纸,和他朋友的首版不一样?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有点复杂,如果用粤语来讲,那就是一匹布咁长。为了这个问题,凭借自己个人的记忆和认知,再加上墨墨和许平柯两位老友的聚力复盘,尤其是参与过《时光·漫步》幕后工作的麻球口述历史,也想大概还原一下历史。


如果是有一定年纪的碟市老饕,应该还有印象在2001年前后,引进版市场曾经出现过一大批“环球音乐”艺人的精选唱片,我印象中就有钟镇涛、刘文正、丁菲飞、阮丹清等等。


这批唱片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因为有近似的统一设计,以及大部分的大头照。这样的包装,其实还是很难让专辑控们提得起兴趣。但另一方面,这些精选里确实也藏了一些大礼包,即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有一些从来没有引进过,或者那时候很多人还不知道的歌曲被选了进来,以至于有些作品都是因为这个系列的精选,才开始在内地流传起来。据当时参与选曲和编辑的麻球讲,他们就是故意的。


这批唱片当时的版权信息是:步升音乐文化有限公司发行,上海艺风音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宣传策划,而“上海艺风”,就是后来签约许巍并发行《时光·漫步》的公司。那为什么明明是“环球音乐”系公司出的专辑,后来又被贴上了EMI的贴纸呢?毕竟那时候的“EMI唱片”还是五大之一的独立公司,两家大厂之间还没有发生过水乳交融的关系。


从功能属性来讲,当时的“上海艺风”是制作公司,而“步升音乐”算是发行公司,它们也确实都和“环球音乐”有关,算是“环球音乐”在内地合作的包括制作和宣发的公司。


“上海艺风”的源头,算是1993年成立的“上海音像”旗下的“上海新星座”。说起这个公司,同样是碟市老饕才会有印象。这家公司当年曾经引进过一批世界音乐和电影音乐专辑,而它们当时也签约了一批本地歌手:石云岚、高林生、“灵感”组合,以及一直被认为是天才歌手的甄凌。


“上海新星座”在我记忆里最后的露面,就是和“上海艺风”共同制作的《我为歌狂》,而从这里开始,“上海艺风”的首位签约歌手胡彦斌开始露面,“上海新星座”这个厂牌之后似乎就渐渐消失了。


应该说“上海艺风”的成立,也是“中唱上海”、“上海音像”等上海本土音乐圈与香港唱片公司合作的结果。要知道在二十年前,上海也是很多国际厂牌进入中国首先考虑的一站,而上海的音乐公司即使数量没有北京那么多,但很多却是大有背景的巨头。


只不过,这种平衡后来慢慢被打破,大部分的音乐资源几乎都云集在了北京,上海开始慢慢被遗忘。同样被遗忘的,还有曾经塑造过岭南流行乐辉煌的“中唱广州”、“太平洋影音”、“广东音像”、“广州新时代”、“白天鹅音像”等广东唱片产业。


而作为一家在上海创立的音乐公司,“上海艺风”自然也有许多上海本地元素,包括最早签约的胡彦斌,以后再后来签约的“黑棒”组合,就都是来自上海的艺人。而包括《时光·漫步》和“黑棒”专辑的后期制作和母带处理,也由“上海三友音乐制作有限公司”负责。


“上海三友”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同时也是“上海艺风”和“上海新星座”负责人的杨圣良。另一个合伙人陆晓幸,则是上海知名录音师,他还是“奥斯卡”获奖电影《卧虎藏龙》的录音师,并且拿过“格莱美录音艺术与科技奖”。


打破“上海艺风”在音乐上上海地域化平衡的,就是姜弘的出现。作为“红星生产社”的企划经理,他负责的许巍《在别处》和《那一年》,田震同名专辑等唱片,曾经在九十年代中后期,于业界有着很好的口碑。而随着姜弘在2002年加盟“上海艺风”,他随之也把曾经合作过的歌手许巍一起带了过去。


这次转会,可以说改变了许巍的命运。或者说,也改变了中国摇滚乐的局部历史。


“上海艺风”成立并投入原创制作之后,分别于2002年的7月和12月,发行了胡彦斌的《文武双全》和许巍的《时光·漫步》专辑,而那时候,“上海艺风”因为香港合作方郑东汉这层关系,所以还属于“环球音乐”大家庭。

而随着2003年黄柏高和郑东汉共同创办“金牌娱乐”,宣布退出“环球音乐”体系并与“EMI唱片”合作后,“上海艺风”的合作对象,也因此从“环球音乐”变成了“EMI唱片”。许巍与胡彦斌这两位曾经的“环球音乐”系歌手,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自动转换成了“EMI唱片”旗下的歌手,他们专辑的海外发行,也均交由“EMI唱片”体系发行。


所以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同样一张《时光·漫步》,有的有“EMI唱片”标志,有的并没有。没有标志的,就是最早发行的版本,有标志的,就是在“上海艺风”转与“EMI唱片”合作后,临时用标志贴在了已经印好的唱片上,以庆祝厂牌新的身份。这一小小的操作,不经意间也成了区别唱片发行时间细节的标志。


2006年,《时光·漫步》被再版,包装改成了DVD的竖盒,更换了内页照片,也附赠了十首作品的吉他谱,并以“典藏版”为名发行,而此时的版权页已经是:“上海步升大风音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上海艺风”因为被合并,至此也就彻底消失了。

再来聊聊《时光·漫步》的音乐。


关于这张专辑,很多歌迷已经很熟悉了,许多歌曲都是许巍演唱会的必唱曲目,像《蓝莲花》更是成为招牌作品,并且能够在线上线下各种场景听到。


但现在已经被捧为神作的这张专辑,当年刚推出时,可是有着两极化的反应。一方面,是这张专辑事实上让许巍出了圈,被更多人听到并喜欢;另一方面,则是在国摇死忠粉的圈子里炸了锅。


理由只有一个,中国摇滚怎么可以这么流行、阳光、温暖、清新?


《时光·漫步》对于许巍确实是一张分水岭的专辑,整张专辑的创作基调,包括音乐文本和旋律,甚至也包括音乐编曲方式,其实一直延续到如今,这么长时间的延续,甚至让《在别处》那样的氛围,如今听来有些陌生和恍如隔世。


而且很奇怪的是,当年有好多批判《时光·漫步》的,却又对许巍上一张专辑《那一年》赞不绝口,认为《那一年》里的许巍依然摇滚,这就有点……

其实《那一年》专辑,恰恰就是从《在别处》到《时光·漫步》之间过渡的产物,如果没有这张专辑,直接从《在别处》跳到《时光·漫步》,这个转变确实有点基因突变的意思,但有《那一年》的存在,《时光·漫步》里许巍气质的改变,就变得有迹可循了。


即使《那一年》的乐队是李延亮、岳浩昆和刘效松这样的摇滚乐手参与,但《故乡》和《九月》等作品,其实已经很《时光·漫步》了。而《温暖》,更是《温暖》极了,和那个“一天用来出生,一天用来死亡”,以及“这秋天的夜晚,让我感到茫然”的许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除此之外,我倒是觉得《时光·漫步》的成功,除了许巍朴实的旋律和唱腔,以及那种超然、温暖,并带点出世的气质之外,主要还是因为专辑音乐制作上的成功。

《时光·漫步》的十首作品,许巍完成了五首编曲。除此之外,李延亮编了一首,峦树编了一首,当时“步升大风”签约音乐人李霖编了一首,其余两首则由梁剑峰编曲。


不过,不仅仅只是编曲,这张专辑乐手层面最大的不同,就是之前的吉他手李延亮,除了演奏《完美生活》和《平淡》两首作品外,其余的吉他均由梁剑峰完成。而除此之外的乐手,还有贝司手李剑和日本鼓王的Funky末吉觉,只是部分作品会稍有不同,比如《一天》的贝司手是岳浩昆,刘宇也录了一部分的鼓。而乐队有键盘的部分,则都由峦树负责。


听得出来,梁剑峰对于这张专辑是花了心思的,很多吉他Riff和Solo,都设计得很有巧思,像《天鹅之旅》、《蓝莲花》里的很多吉他乐句,已经和作品本身融为一体,成为经典记忆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让很多歌迷,哼出其中的旋律段落。


比如《天鹅之旅》里的曼陀铃。


甚至我也觉得其中有些吉他乐句,还是对许巍作品的延伸和补充创作,许巍应该也会从这些吉他段落中,又反向增加一些创作部分,玩过乐队的人,应该都能体会到这种创作完成的过程。


具体的作品如何就不一一细说了,值得一提的是,这张专辑的很多作品,都用了大量循环乐句不断重复的做法,有些甚至听着听着人声没了,就剩如Ambient的音乐还在不断循环。配合许巍本身的创作,其实也有点东方美学留白的效果,看似很单调的重复,但一遍一遍的循环,却能让人的思绪开始随着音乐放飞并填空,很魔性。


另外,这张专辑是在当时峦述伟的“声音录音棚”录制的,录音师是刘宇,比起之前《那一年》没有混音的原味直出,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Funky末吉觉饱满的鼓点,李剑扎实又灵动的Bass-Line,再加上梁剑峰线条丰富、层次立体的吉他编排,的确在音乐质感上,让人赏心悦耳。


梁剑峰,后来还担任了“女子十二乐坊”的音乐制作,堪称是中国音乐人里制作作品最值钱的制作人了。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如今听到这句,你有什么感想?#我是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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