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期笔记 | 大卫·克兰迪:疫情需要我们更好地照顾彼此

【编者按】

疫情还在世界蔓延。数亿人隔离在家,尽管在狭小的空间里每日焦虑,但都期待着明天会好起来。在这些人中,作家可能天然适应这几十天甚至数月的禁足生活,他们的日常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作。在隔离时期,他们也在记录着这段历史,这段人类日常生活的例外日子。澎湃新闻与中信出版·大方合作,邀请世界各地的知名作家,刊发他们的“疫期笔记”,一段来自“隔离时期的作家问候”。

大卫·克兰迪

当然,这些天我想念很多东西。我想念理发店和电影院。我想念咖啡馆和图书馆,想念在陌生人中静静阅读的时光。我想念朋友们,但也非常想念独处的时光。我家里有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他们也失去了很多。他们被困在家里,天天和父母待在一起,他们得尽最大的努力才不会勒死自己,对此我很感激。

和其他人一样,我也有新的担忧。我的父母都80多岁了,虽然目前在家里很安全,但他们在社交方面也与其他所有人隔绝。他们住得很远,对Zoom(常用于视讯电话、即时通讯和商务电话系统的电脑软件)的了解甚至比我还少,所以我尽量都给他们打电话。我的兄弟在抗疫一线工作,虽然他的状况很健康,但我知道他感染病毒的几率很高。我89岁的岳父患有心脏病,不久前,他的病情迅速恶化;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的妻子不得不在两种选择中择其一:要么抱着最好的期望让他在家休养,缓解他的症状;要么冒着风险把他送往蒙特利尔的急诊室。蒙特利尔现在是疫情爆发的中心。我还有一位深爱的姑妈,她上个月刚进入一家长期护理机构——在加拿大,大多数的新冠肺炎死亡病例都是在这类机构里出现的。

实际上,我个人非常幸运。与很多作家不同的是,我今年没有出版书籍,但辛苦写作了这么多年,我突然发现,此时此刻想要推广书籍让更多的读者能够读到变得极其困难。我在大学教书,现在也还在继续上网课,所以跟很多人不同,我并没有突然失去收入来源。我住在加拿大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该省在“拉平曲线”方面取得了一些成功(译者注:指病例不再有明显增长)。春天来了,樱花也开了,在小心地保持社交距离的前提下,人们也可以到户外散步。街上的汽车少了,我感到空气变得别样清新。尽管这里发生了毁灭性的生命损失,但加拿大全国正在努力挺过这场危机,原因有很多,其中一个宝贵的事实是,我们的大多数领导人至少偶尔愿意听取专家的意见,尽管这是远远不够的。

我的思维已经不像这场危机之前那么灵活了。但我每天都在努力地思考和写作。

我的书大多是关于穷人、流离失所者和被剥夺权利的人们的经历。我不禁注意到,这些人正是现在在疫情中受害最严重的人。尤其是在美国,绝大多数新冠肺炎死亡病例出自黑人工作者,这些人最有可能是一线工作人员、护理人员或病房清洁工。由于历史上根深蒂固的贫困和歧视造成的许多卫生方面的壁垒,这些人更容易受到病毒的侵害。在加拿大,社会上最弱势的群体——黑人、原住民和其他一些群体——也面临着同样不同程度的威胁。比方说,当你实际上没有一个家的时候,你是不可能在家里安全地自我隔离的。

新冠肺炎并没有光明的一面,但或许,不论人们遭受了多少痛苦,任何危机都能提供给人们教训。对我来说,它教给我的是,我们的世界是相互关联的,我们别无选择,只有一起努力才能生存下去,渡过难关。当然,这是一个古老的教训——也许是人类最古老的教训——尽管现在我们可能有机会再次学习它,并在一个完全不同的规模上应用它。新冠肺炎告诉我们,没有人能免受人类自身的影响——我们作为人类的根本弱点、我们灾难性的短视,以及我们在压力下的合作能力。从今天起,我们都需要更好地照顾彼此。

大卫·克兰迪(David Chariandy),加拿大作家,1969年出生于多伦多,现为西蒙弗雷泽大学的文学教授。2007年出版了第一本小说《吸血女巫》(Soucouyant),该作品入围了包括加拿大总督文学奖、加拿大吉勒文学奖、国际IMPAC都柏林文学奖在内的十个文学奖项。《兄弟》(Brother)获得了加拿大罗杰斯作家信托奖,入围了2017年吉勒文学奖,中文版由中信出版·大方出版。。克兰迪致力于描写加拿大黑人移民的生存状况,探讨种族、阶级、身份和归属感等社会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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