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多年前的大清乾隆时期,甘肃省发生过一起奇特的贪腐案,从1774年——1781年七年间,该省官员以粮食折合银子收取捐监款,再冒充地方赈灾侵吞捐监款,数额高达1500万两,更奇的是,全省官员上下沆瀣一气、互相包庇,从督抚到府、州、县各级官员均参与其中,形成“一条龙贪污服务”,史称“甘肃冒赈案”。
甘肃冒赈案是怎么发生的呢?还得从主犯王亶望(亶,念dǎn)和捐监说起。
明清两朝设有国子监,是当时全国最高学府,从这里出来的人,几乎都能当上大官。当然,能到国子监学习的学生大多出自官二代,后来为了增加地方财政收入,就出现了捐监,捐一笔款就可以获得国子监监生学历资格。后来干脆大家也别考了,直接捐钱就可以当官,美其名曰“捐官”。
捐监也不是你想捐就可以捐,而是国家或地方有需要时才有这项业务,比如政府出现资金紧张,或当年粮食歉收需要赈济灾民等。甘肃本来停止了捐监,王亶望到甘肃任布政使(负责管一省钱粮赋税的官员,是个肥差)后,权力滋生了欲望,他以“甘肃仓储存粮不足,可以通过捐监增加粮食储备,以备今后赈济灾民”为由,说服时任陕甘总督的勒尔谨,经勒尔谨奏请朝廷获准恢复捐监,从1774年开始,甘肃各地开捐。
一开始王亶望规规矩矩收粮,后来觉得这件事有利可图,于是胆子越来越大,不再收粮,改为直接收钱,凡是捐监的都把粮食折合成银子上交。此外,王亶望还调亲信蒋全迪为兰州知府,专门办理“捐监”事务,从中克扣捐款,中饱私囊。
然后,再给各州县定灾情,让地方照单虚报赈灾款,通过虚报灾情将私收的银两借赈灾的名义销赃。后来,下级官员也从中克扣,下级的下级也从中克扣,就这样越来越多的官员,到最后整个甘肃官场都参与进来,上下勾结,贪赃枉法。
这一切,乾隆都被蒙在鼓里!以为王亶望在甘肃赈灾有功,还于1777年升他为浙江巡抚,相当于浙江省省长。
王亶望被调走后,王廷赞接任甘肃布政使,本来王廷赞是个清官,任安定县知县,为老百姓做过很多实事,当地老百姓还为他修过一座桥,可是等他来到甘肃后,也没能经受住金钱的诱惑,继续了前任的做法,而且贪污更严重。
不过老天自有公道。
在担任浙江巡抚时,王亶望的贪污本性不改,在浙江海塘工程中继续弄虚作假,中饱私囊,结果在1781年被浙江同僚举报。
与此同时,甘肃发生回民之乱,地方政府无钱打仗,乾隆一再催促,王廷赞想讨好乾隆,于是上奏折说:“臣甘愿将历年积存廉俸银四万两,缴贮甘肃藩库,以资兵饷。”王廷赞没想到,他这次本想表忠心,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乾隆一看奏折,心想甘肃处于偏远西北,历来地瘠民贫,官员清苦,加上近几年来灾荒不断(冒赈虚报的),王廷赞私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于是下令和珅、阿桂为钦差大臣前往甘肃,负责彻查王亶望和甘肃官场。
这一查不要紧,竟牵出了震惊全国的“甘肃冒赈案”。包括勒尔谨、王亶望、王廷赞等人在内,甘肃共有200多名官员参与其中,7年时间共贪污1500万元之巨。
在查抄王亶望一位亲信家时,还出了一件趣事。查办人员没找到王亶望亲信家的钱藏在哪,经过一番拷打,才知道他将银子换成黄金,放在坛子里,然后埋在粪坑之下。最后搜查人员从粪坑里掏出坛子,在里面发现了上万两黄金。
乾隆听闻后气得直哆嗦,惊呼:“此案为从来未有之奇贪异事”。
于是下旨严办!
甘肃官场被一锅端!最后杀了大小官员五十六名,王亶望论斩,勒尔谨自裁,王廷赞论绞,冒赈至二万银两以上者数十人被诛;余皆免死发配。
不过,即使这样,贪污还是屡禁不止。
这次惩办甘肃冒赈案的钦差大臣和珅,后来成了大清第一巨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