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起义的真实性,已经被史学界所认可。但是对于宋江起义的规模,以及宋江义军招安后南征方腊的史实,有不同的意见,有人认为宋江起义规模很小,不过万人左右,更没有南征方腊之说。笔者不同意史学界的此种意见,笔者认为宋江起义的规模在十万人左右。假如,宋江起义仅仅万余人规模,宋史就不会把宋江起义,和方腊起义军攻城略地放在一起。
《东都事略侯蒙传》:“江以三十六人横行河朔,京东官军数万无敢抗者。”
【宋史、侯蒙传】:“宋江寇京东,蒙上书言江以三十六人横行齐魏,官军数万无敢抗者,其才必过人。今青溪盗起,不若赦江,使讨方腊以自赎。”帝曰:“蒙居外不忘君,忠臣也。”命知东平府,未赴而卒,年六十八。赠开封府仪同三司,谥文穆。”
以上这两段文字,传达出一个信息,就是宋江起义军,横行山东、河北,数万官军望风而逃,不敢与宋江义军相对抗。宋江义军绝对不是几千人至一万人规模,否则,数万官军怎么不敢撄其锋?宋朝末年,中央军禁军和地方军厢军,总人数在120万人之多,乡勇之数在二百万人。东京汴梁附近官军总数,在三十万上下。假如宋江以区区几千至一万人,如何能撼动京东路,没有十万之众,怎么会震动朝野,引起北宋朝廷的重视呢?
由于北宋官军无法抵挡宋江十万义军,故此侯蒙上书朝廷,说:“官军数万无敢抗宋江者,这个人必然有过人的才能。现在,青溪方腊作乱,不如赦免宋江,让他去征讨方腊自赎其罪。”宋徽宗点赞了侯蒙,任命侯蒙为东平知府,招安特使。可惜,侯蒙还没有赴任就去世了。朝廷的一项决议,不会因为侯蒙去世,就半途而废,朝廷必然会另外安排人,去完成招安宋江大事,这个人就是海州知州张叔夜。
【宋史卷二十二】:“ 二月庚午,赵霆坐弃杭州,贬吉阳军。罢方田。甲戌,降诏抚方腊。乙酉,罢天下三舍及宗学、辟雍、诸路提举学事官。癸巳,赦天下。是月,方腊陷处州。淮南盗宋江等犯淮阳军,遣将讨捕,又犯京东、河北,入楚、海州界,命知州张叔夜招降之。”
【宋史、张叔夜传】:“宋江起河朔,转略十郡,官军莫能婴其锋。声言将至,叔夜使间者觇所向,贼径趋海濒,劫钜舟十余,载卤获。于是募死士千人,设伏近城,而出轻兵距海,诱之战。先匿壮士卒海旁,伺兵合,举火焚其舟。贼闻之,皆无斗志,伏兵乘之,擒其副贼,江乃降。”
宋史这两段话,就是史学界最大分歧所在。一部分学者,据此说宋江起义的规模万人左右,依据就是张叔夜传的这段记载。我们不能随便怀疑张叔夜传的真实性,但是张叔夜传的这段话是有避重就轻的嫌疑的。我们可以想象,“宋江起义军十万之众,转略十郡”,官军莫能婴其锋。什么意思?数万官军无法对抗宋江十万义军,连宋江义军的前锋部队都不能对抗。张叔夜传,海州知州张叔夜,以区区数千之众,就挡住了宋江,并且抓获宋江副首领吴加亮,宋江乃降。很多学者据此推断,宋江起义军的规模万人左右。
笔者经过仔细研究对比,宋江进攻海州,是选取了海路,截获了十余艘大船(钜舟),每艘大船运载500人,就算宋江有二十艘大船,一次也就运送一万人,当然这不是宋江义军的全部。张叔夜经过侦察,确认宋江从海上来进犯海州,提前作了准备。张叔夜选取千名敢死队,提前埋伏在海边,海州城也进入战争状态。宋江义军先锋部队登岸后,张叔夜乘宋江立足未稳,首先发起攻击,烧毁了宋江的大船,并且俘虏了宋江副首领吴加亮(吴用),海州官军暂时处于优势,登岸的宋江义军和海州官军旗鼓相当,宋江大队人马,由于暂时没有船只运送,延误时日无法到达。
张叔夜初战告捷,但是张叔夜官军也无法消灭宋江一万多先头部队,宋江大队人马暂时不能按期到达海州。这时候,宋江义军和张叔夜海州官军,就处于势均力敌状态,宋江攻不下海州,张叔夜灭不了宋江。宋江义军大队人马不能及时到达,海州官军等待的朝廷军援也无法到达海州。可以想见的是,双方僵持的结果,必然要进行正面接触和谈判。张叔夜当然也接到朝廷想招安宋江的诏书,尤其张叔夜先胜了一仗,保住了海州城,不失时机的向宋江宣讲朝廷政策。此时,宋江被困海州城,是愿意接受招安的。张叔夜和宋江最终达成了招安事宜,宋江大队人马全伙受招安。
【捕盗偶成】:是宋代大臣、诗人李若水的一首七言诗。因是最早提到宋江起义事的文字资料而著称。这首诗前半部分,写了宋江起义的声势和规模,震动社稷朝廷。朝廷对宋江义军招安,在京城举行了盛大的阅兵式。“狞卒肥驂意骄横,士女駢观犹骇愕。”是说东京城士女百姓皆出来围观,摩肩接踵,宋江义军的军容威严让人惊愕。
去年宋江起山东,白昼横戈犯城郭。
杀人纷纷翦草如,九重闻之惨不乐。
大书黄纸飞敕来,三十六人同拜爵。
狞卒肥驂意骄横,士女駢观犹骇愕。
今年杨江起河北,战阵规绳视前作。
嗷嗷赤子阴有言,又愿官家早招却。
我闻官职要与贤,辄啗此曹无乃错。
招降下诏非上册,政诱潜凶嗣为虐。
不如下诏省科繇,彼自归来守条约。
小臣无路扪高天,安得狂词裨庙路。
【宋史、童贯传】:“方腊者,睦州青溪人也。世居县碣村,托左道以惑众。。。。。。宣和二年十月,起为乱,自号圣公,建元永乐,置官吏将帅,以巾饰为别,自红巾而上凡六等。。。。。。徽宗始大惊,亟遣童贯、谭稹为宣抚制置使,率禁旅及秦、晋蕃汉兵十五万以东,且谕贯使作诏罢应奉局。”
南宋徐梦莘的【三朝北盟会编】引《中兴姓氏奸邪录》载:“宣和二年,方腊反睦州,陷台温、婺、处、杭、秀等州,东南震动。以(童)为江浙宣抚使,领刘延庆、刘光世、辛兴宗、宋江等军二十余万往讨之。”
以上两段历史记载中,宋史中没有提及宋江南征方腊,明确记载,童贯率十五万蕃汉兵出征。南宋徐梦莘的【三朝北盟会编】引《中兴姓氏奸邪录》,却记载宋江参加了南征,而且童贯的征讨官军,增加到二十余万,多出来的七、八万人,明摆着是宋江义军。这从侧面证明,宋江起义规模在十万之众,宋江接受招安后,义军主力七八万人接受整编,在东京受到朝廷检阅。
《水浒传》第八十二回 梁山泊分金大买市 宋公明全夥受招安:“号令一下,三军各各自去商议。当下辞去的,也有三五千人,宋江皆赏钱物,发去了;愿随去充军者,作数报官。”
现保存在西安碑林的《折可存墓志铭》记载:“方腊之叛,用第四将从军,诸人籍才,互以推公,公遂兼率三将兵。奋勇先登,士皆用命,腊贼就擒,迁武节大夫。班师过国门,奉御笔捕草寇宋江,不逾月,继获,迁武功大夫。”
【东都事略】卷十一徽宗本纪节选:“夏四月庚寅,童贯以其将辛兴宗与方腊战于青溪,擒之。五月丙申,宋江就擒。”
南宋李埴【皇宋十朝纲要】卷一八:“六月己亥,姚平仲破贼金像等三十余洞。六月辛丑,辛兴宗、宋江破贼上苑洞。”
在宋江义军中,另有非主流的万余人,不愿意接受朝廷招安,在宋江义军主力南征方腊后,他们又聚合在一起,继续打着宋江的名义和官军抗争,这些人后来被官军剿灭。折可存墓志铭提到的宋江,和宋史徽宗本纪中:“五月丙申,宋江就擒。”应该就是宋江义军中未接受招安,重新打出宋江旗帜的冒牌货。不然的话,五月宋江被擒,六月还在攻打方腊,就不成立了。水浒传为了彰显宋江招安的合理合法性,将万余人缩写为三五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