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中山聘请他当秘书;
毛泽东大摆筵席亲自向他求教;
他在11所大学当过校长、院长和教授;
但他却穷困得以卖字维持生计;
他去逝的时候,英国《泰晤士报》竟刊发消息表示悼念;
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是乐至奇才谢无量。
1884年6月,谢无量出生在四川省资阳市乐至县龙门乡金马沟村。谢家是当地有名的书香门第,清朝末期,谢无量的父亲担任安徽省芜湖县县长,4岁的谢无量即随父母来到安徽芜湖,在父亲的影响下自幼勤奋,熟读诗书。12岁时,他就读完了“五经”,14岁时,谢无量拜浙江维新派人物、著名学者汤寿潜为师,从此开始接受新思潮,关心国家命运。
18岁时,谢无量第一次外出旅游。他从上海到北京,再从北京经张家口至太原。他所经历的路线,正是两年前八国联军入侵京城后,慈禧太后挟光绪帝逃往西安的路线。沿途山河破碎、民不聊生的所见所闻,深深地刺痛了谢无量,坚定了他关心国家命运的人生志向。1901年,与新思潮先锋人物李叔同、黄炎培、邵力子等一同考入南洋公学,寻求救国救民的真理。
求学期间,谢无量结识了革命先驱章太炎、邹容、章士钊等人,积极为革命先驱报《苏报》和《国民日报》撰稿,秘密参加了反清斗争。1903年6月,《苏报》遭到清朝政府打压,在《苏报》发表革命言论的邹容与章太炎被逮埔,邹容死于监狱中。谢无量暂时到日本躲避。
在日本期间,谢无量补习了日文、英文、德文,并以极大毅力,专心阅读了英文版的《资本论》,从而接触到了马克思主义。一年后,谢无量回到国内,先后在镇江、杭州等地学校任教。
谢无量
1906年,22岁的谢无量赴北京任《京报》主笔,有了可以畅所欲言的一方阵地。因而经常撰写社论,评论时事。他对社会丑态嫉恶如仇,一经发现,必予揭露。一个叫段芝贵的人,花了一万二千两银子买下歌妓杨翠喜献给王爷的公子戴振,没多久段芝贵就当上了“黑龙江巡抚”,1907年,谢无量在《京报》发表文章,揭露这个丑闻,一时舆论哗然。后来段芝贵虽被撤职,然而《京报》却因此被勒令停刊。
《京报》停刊后,谢无量于1909年回到四川,在成都担任新办的四川存古学堂监督——也就是校长。
1911年6月,谢无量与著名的民主革命活动家张澜等人参加了震惊中外的“四川保路运动”。接着,武昌起义爆发,民主革命在全国风起云涌。第二年夏天,谢无量离开四川到南方各省游历,1913年到上海中华书局做编审。期间,他潜心编书,论著很多,有多部著作被鲁迅先生列为作讲义的必备参考。
1917年,孙中山在上海草拟《建国方略》,孙中山得知谢无量很有才学,特意给谢无量写了一封信,希望他到寓所一同讨论治国大计。谢无量欣然前往,他提出的许多意见都被孙中山采纳。因被孙中山很看重,他心头十分高兴,认为这才是自我价值的正确运用方式。
不久,孙中山在广东筹备北伐,谢无量于1923年受邀南下广州,先在广州大学任教,接着被孙中山委任其为大本营秘书、参议。谢无量胆识过人,不辱使命,受孙中山派遣,与孙科、陈剑如到沈阳去见张作霖,商议讨伐大军阀曹锟、吴佩孚。然后又转道天津,会见段祺瑞、冯玉祥、胡景翼等人,转达孙中山的意旨。
1924年10月,孙中山应邀北上,特意邀请谢无量同行。在追随孙中山的几年中,谢无量特别赞许孙中山晚年“以俄为师”、改组国民党的主张,并为孙中山提了不少积极的建议。1925年8月,孙中山突然病逝,在北京香山为孙中山先生送殡时,与同乡、即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元勋陈毅站在一起,当时送殡的国民党要员很多,谢无量忧心忡忡的指着那些穿长衫的人对陈毅说:“这些都是长衫者。”意思是说,实现中山先生遗愿,靠这些不能代表平民的人,是不可能成功的。孙中山逝世后,谢无量满怀忧愤,继续“上下而求索”。他经常与陈毅、刘伯承等年轻的共产党人来往,也曾和素有深交的李大钊、陈独秀等中国共产党创始人聚首长谈。但他并未成为政治家,毕竟,他以作学问为主,1926年受聘为南京东南大学(即后来的中央大学)历史系主任。第二年9月,他又转入上海中国公学任教。
谢无量印
“九・一八”事变后,谢无量在上海创办《国难月刊》,主张改组政府,团结抗日。1932年,上海“一二八”战事发生第二天,他又将《国难月刊》改为《国难晚刊》,每天出版,并著文抨击蒋介石、汪精卫的不抵抗政策。他因此招致特务持枪到报馆搜捕,后虽侥幸躲避脱身,报纸却被迫停刊。这一年,谢无量还参加了宋庆龄、蔡元培、鲁迅、杨杏佛等发起组织的“中国民权保障同盟”。1936年1月,他又参与了沈钧儒、章乃器、李公朴等组成的上海各界救国联合会活动。
抗战期间,谢无量这位“文化战将”成为蒋介石极力拉拢的对象之一。谢无量看透了蒋介石的野心,不愿意为蒋介石政权卖命,他准备投奔缅甸的三弟万慧法师。然而一路的奔波劳苦不仅耗光了盘缠,还令他心脏病发作,卧榻难行。好不容易挨到香港,青帮大佬杜月笙又寸步不离地跟了来。
1941年,杜月笙奉命将谢无量遣回重庆。第二年,谢无量迁居成都,特务的监视仍阴魂不散。想说的不能说,愿做的不让做,崇高的理想化作泡沫,这使他心力交瘁,病痛更加严重。在妻子劝说下,谢无量到青城山天师洞疗养三个月。此时,好友马一浮在乐山办起复性书院,聘请谢无量为特约讲座,他又时常往来于成都、乐山之间。后来又曾在雅安躲避日本飞机轰炸。
在成都期间,谢无量已辞去各种职务,生活十分清苦,因而只能靠写文章和卖字为生。抗战胜利后,谢无量到四川大学城内部先修班任教。1947年,他被推为乐至县“国大代表”,赴南京参加国民大会。在选举“总统”时,谢无量只投了中华民国总统候选人居正一票,未选蒋介石。会议还没结束,谢无量又借口去上海瞧病,提前溜了。到上海依旧以卖字维持生计。
1949年2月,谢无量回到重庆,应熊克武、但懋辛等邀请,任中国公学文学院院长。半年后,他又回成都,直至成都解放。
新中国成立后,谢无量历任川西文物管理委员会委员、川西博物馆馆长、四川省文史馆研究员、省政协委员等职。
毛泽东宴请谢无量(右)
五十年代,第二届全国政协会议召开,谢无量作为无党派民主人士的特邀代表得到毛泽东接见。照片刊在《人民画报》上,谢无量无不骄傲的说:我平生得两大领袖的礼遇。早年遇见孙中山先生,晚年又能与毛主席一起,实在幸运啊!
1956年,毛泽东专程在中南海设宴招待谢无量,探讨30多年前谢无量所写的《王充哲学》,受到毛泽东的赞扬。同年8月,谢无量应邀赴京担任中国人民大学教授。
谢无量书法作品《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谢无量不仅才学深厚,令人称奇,他另一个成就还体现在书法艺术上。他的书法到了随心而写,不考究,无技巧,非规则的境界。他把最深厚的潜质用最真诚、最朴拙的才情彰显,等于完完全全的他自己。于右任曾评价谢无量的书法“笔挟元气,风骨苍润”、“笔力扛鼎,奇丽清新”。《中国书法鉴赏大辞典》评价谢无量:“由于他博古通今,含蕴深厚,兼之具有诗人气质,襟怀旷达,所以表现在书法上就超逸不凡,形成了他独特的风格,在书坛独树一帜”,认为他在师承传统碑帖的基础上,“能融会贯通,博采众长,创造出自己的书体,在中国书史上确立了自己的流派”。
1964年12月7日,八十岁的谢无量在北京医院逝世,葬在八宝山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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