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画横斜学问深,笔痕线道能传神!

书法修为--人磨墨--墨磨人:“书法非小技,而有大道存。”

书写有法,法中有变

书法是一门值得认真研磨的学问,其难在于它不仅是一门技艺,还是一种内涵丰富的文化,同时,它还兼具“未有终极”的修为性。因此,书法不能等同于一般的书写,它要求书写有法,法中有变,通过笔墨线条的不同转换来传达出书法家的精神人格。

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

书法是一门“未有终极”的修为学问。单从书法的技能层面而言,上下几千年形成的篆隶真行草的传统经典碑帖,就够一个人揣摩浏览一辈子了。倘使要学宗一家,兼及多体,在笔法、章法、墨法上心慕手追,墨守迹象,逐迹究源,那要耗费掉多少精力和时间,更遑论发展创新、自构一体了。况且,技能层面对于书法家而言,只是表层的起码要求。书家之修养、学识、性格、经历等深层个性化的元素,又是在各自人生修为的不懈追求中获得,这些都直接影响到构成书法作品各具特质的风格特色。

书法作为中华民族特有的文化产物,它的形成凝聚着中华传统文化的精华。书法讲求技法,但它的审美追求和艺术表达又不仅取决于技法,而是受到民族历史形成的文化精神、哲学思想的浸润和制约。在我们传统的书法理论中,更习惯把写字与做人结合起来。字写得如何,是人内在修养的一种外在表达。当年唐穆宗尝问柳公权用笔之法,公权答曰:“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这段答问,成了学书与立品关系的精练表述,揭示了书法深邃的精神内涵。

读书以养性,书画以养心

古人还常以书法谈修养,认为写字可以静心,因其敛气收心,屏神凝意;可以养生,因其规范举止,行而有道;可以忘忧,因其滌除杂念,坦荡襟怀。故而有楷书宜正心,行书宜养神,草书宜怡情之说。

中国自古流传下来的书论可谓宏富纷繁,但众多名家都把读书与养性看做是最高目标,在他们的论述中,谈及读书与性情对于书法艺术的重要性的比比皆是。苏轼说:“作字之法,识浅、见狭、学不足三者,终不能尽妙。”张式《画谭》说:“读书以养性,书画以养心,不读书而能臻绝品者,未之见也。”高二适也认为:“同是学书之人,最终往往大不相同,有人写成书家,有人写成字匠……”对于读书与书法的关系可谓一语中的。

神融笔畅,自在自为

书法这一修为性的文化特质,大概源自于书法形成中古代仕人的雅室书斋,在他们那里,书法是一种自在自为、“神融笔畅”的天然情感表达,丝毫未带有功利的成分,而这恰好真切地表现出书家的人文气度,造成了书作的文化品位。王羲之《兰亭序》是文人聚会过程中的偶然写就;颜真卿《祭侄文稿》是亲人离丧的悲愤时所写;苏东坡《寒食帖》是官场失意的情感宣泄。这些历代以来被尊为经典的法书,书者当时在书写时肯定不曾想到日后会有如此尊崇的位置,更不会与当今流行的参展获奖和自定润格有任何关联。就是现在拍出4个亿天价的《砥柱铭》,黄庭坚若是在世有知,肯定会宣称这与他丝毫无关,因为这是拍卖行与收藏家的炒作所为,古时文人雅士羞于言利,如此天价已经有违了他当时书写此铭的创作心态。

中正平和、天人合一

书法在其不断演进的过程中,融会了历代贤哲的广博智慧和东方文化的精神内涵,其修为的内在性,讲究中正平和、天人合一的文化魅力,很适合东方人心性的表达。这或许能够成为解释在当前手写功能已失去实用价值的情况下,为什么仍然有那么多人喜欢书法的理由。即使在经历了资本浪潮冲击的日本和韩国,也还是有一些人乐于此道。书法在日本称为“书道”,在韩国称为“书艺”,在街坊间可看到有不少“书道”、“书艺”的研习所。一些企业老板或白领阶层人士白天忙完劳累的工作之后,晚上就到这里来跪在地上写唐楷汉隶,他们认为只有这样虔诚地跪地摹写古代的碑帖,才会找到和古人闲适宁静、潜心修为之气息相通的感觉,心情会感到畅快无比。原来他们已将书法作为一种“绿生生活方式”,以书法的修为去疗治现代追逐功利的浮躁心态,让人的精神生态获得平衡。

沈尹默先生称书法“无色彩而具图画的灿烂,无声音而行音乐的和谐。”要对书法具有这样的体悟,如果不放松心灵,静气修养,恐怕难以达到如此曼妙的境界。

人生境界,人格修养

近现代的一些躬行修为的书法名家,都以他们的人生境界和人格修养,为书法艺术增添了感人的魅力,留下可资传承的典范。

一代高僧弘一法师,未出家时可谓多才多艺,诗词书画无一不精,但在其艺术成就最辉煌的盛年却顿然离俗,出家后“诸艺皆废,唯书法不辍”。他在泉州的14年,也是他人生的最后岁月,以书法广结善缘,留下了诸多的墨宝,诚如马一浮先生所言:“道人墨宝所在,宜足以消除兵劫矣。”由于他将人生的修为融入书法,他的字处处散发着个性人格的特色,故而他的书法艺术成就也最为突出。

儒雅谦恭,温和内敛

在书法中,书家的学识修养不仅表现为一种自己的面貌,还表现出其用笔结字中的古意和法度。赵朴初先生的书法儒雅谦恭,温和内敛,这是他博学和个人高尚人品修养的体现,他书体中蕴含着雍容和豫的“韵”和“力”,严谨缜密的“意”和“法”,于平和冲淡中流露出尚和思想与慈悲济世之心。林散之就说,赵字“其不可及处,乃在笔笔气舒,藏锋,神敛”。启功先生则感叹:“朴翁擅八法,于古人好李泰和(邕),苏子瞻书,每日归池,未曾或辍,乃知八法功深,至无怪乎书韵语之罕得传为家宝者矣。”

笔墨人生,人生笔墨

人们常说,善书者皆长寿。这或许是指书家求索不止修为不歇的精神易于形成一种从容淡定的养生状态吧。我见到百岁老人梁披云先生就有着这种感受。梁披云先生的书法隽秀挺拔、圆润浑厚,在东南亚、港澳和闽南一带有着广泛的影响,其字迹墨宝遍及城乡。但晚岁他仍临池不辍,以书法伴其终生。在他94岁高龄时,我曾到他澳门的寓所拜访过他。老先生一袭米黄唐装素朴淡雅,对后辈一副谦谦君子古风,整洁明净的案台上,一笔、一砚,一册唐人法帖、一部《雪庐诗稿》,谈话中总离不开对书法的探究。他认为,中国书法学问很深,很多东西还是参悟不透,尤其是面对古代法帖,他总是感到存在着不足,因此,就得不停地探索,不断地研磨这就是书法大家“未有终极”的修为态度和磊落坦荡的虚怀气度。在他面前,我不禁反复斟酌着几个字:笔墨人生人生笔墨;人磨墨墨磨人?

这正是:点画横斜学问深,笔痕线道能传神;品韵高古功于外,书法修为墨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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