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我们说到了“竹林七贤”这些当时的网红一天也没啥正事,就是喝酒写诗玩音乐,还被大家尊为“贤人”,那么,这个时代的新的社会精英为什么这么特别呢?《哈佛中国史》这本书是这么解释的。
第一个原因,是汉末以来,对人才的认定标准和选拔机制变了。在东汉的时候,地方向中央举荐人才,主要标准是品德,但是到了汉末,军阀混战,这样的时局下,品德肯定就没有才能重要了。曹操最早认识到这点,作为一个实用主义者,他率先把选才的标准从品德变成具体才能。但才能要怎么体现出来呢?当时的观点认为,要通过你的言谈,或者文章来体现,所以对当时的知识分子来说,一项最重要的技能,就是“清谈”,可以理解为,用高谈阔论来展现你的才学、见识,还有性格。
清谈这个词,我们今天说起来,好像有一种务虚、华而不实的感觉,但其实最初曹操用这个办法选拔人才,还是很看重时政军务这些方面的,但是曹操的儿子曹丕,是个文学家,这本书里甚至称他为“中国文学批评之父”,他更看重人的文学才能,所以后来清谈就越来越脱离实际,流于炫耀文采。但是,即便在曹操的时代,也不是每个求职的人都有机会跑到他面前去清谈一通——曹操哪有那么多时间啊,清谈更多的对象是曹魏政权派到地方上寻找人才的官员,叫“中正”。一个人是不是人才,是什么级别的人才,就由中正结合该人在地方上的评价,来作出认定,这项制度叫“九品中正制”,在从三国到隋唐设立科举这三百多年间,是中国最主要的人才选拔考核制度。
第二个原因,这个九品中正制,它最大的弊病在哪呢?就是对人才的评定,很大程度上要参考该人家乡方面对他的评价。这样,一些在地方上有势力的大家族的人,自然就占便宜,挤占了小门小户子弟的上升通道。
到了司马家从老曹家手里夺权,建立晋朝之后,司马家的统治者为了笼络夺权过程中支持他们的盟友,就给这些功臣元老搞了个优惠政策,恢复了爵位世袭制。这样,社会上层就更固化了,这些权贵以及地方大家族就形成了所谓“高门”,他们的子弟一进官场,起点就很高。到了东晋,政府搬到建康,就是今天的南京,这一带大家族对土地、佃农这些资源的集中占有程度更高,而且晋皇室在这一带没什么群众基础——这以前是人家东吴的地盘嘛,所以为了争取江南大家族的支持,就不得不给他们跟北方大家族一样的高门待遇。
至于普通家庭的子弟,虽然朝廷也为他们留了一些进入政府的路径,但都是那种又累又没实权的事务性岗位,这样,个人奋斗就没有拼爹拼出身有用了,因为门第摆在那,就是说你一出生,你在仕途上的天花板就定在那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呢?所以,政府对人才的吸引力下降,很多人才就流散到体制外,当隐士去了。而他们的才华和行事风格,又反过来影响了一些出身很显赫的高门子弟,也效仿他们,玩清谈、玩隐逸,并且越来越把这方面的能力,看成是他们这些所谓士族的主要标志,也就是说你具备这方面的才能,才算是真正的贵族,要不然,再有钱也就是个土豪。由于家境优越,这些高门子弟往往能玩出更高的水准,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出身东晋两大豪门之一谢家的大诗人谢灵运。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秦汉以来形成的学术系统,从价值观到提倡的具体准则,都是服务于巩固帝国这个目的的。但是,东汉政权完蛋了,那维系政权的这套学术系统,自然也就不那么容易让人信服了,可以说知识分子处在一种“三观尽毁”的状态,所以他们逐渐背离了此前的学术系统,寻找新方向。比如说,玄学的兴起。
所谓玄学就是把道家的思想引进儒学系统,在汉朝就出现了,南北朝时期更风靡;还有书法,你看书圣王羲之,还有他儿子王献之,都是出现在这个时代;还有绘画,代表人物就是顾恺之;在文学方面,最大的特点是骈体文的盛行,这是一种很精致的讲究对仗的文体,此外还有田园诗,像前面说的谢灵运,还有更有名的陶渊明。到了南北朝后期,纯文学逐渐跟学术文章以及应用文区分开,成为一个相对独立的学科,标志性事件就是南梁太子萧统主编的《昭明文选》,以文学性作为一个很重要的编选原则,把很多偏应用的文章,比如经史这类,都排除在外。
从上面说的这些,可以看出来,魏晋南北朝时代的知识分子,前所未有地摆脱了实用主义和入世原则的限制,致力于哲学和美学方面的追求,而且,这个时代的文化人还很讲究生活,聚会饮酒、集体远足,都是他们热衷的活动。正是这种潇洒旷达的、享受人生的态度,构成了所谓魏晋风度,这也是这个时代最显著的特征。
魏晋南北朝毕竟还是一个分裂的年代,战争、动乱,也是这个时代不可忽视的关键词,所以下次要说的这两个时代特征,都跟军事方面有关。
题外话:读书可以扩充我们知识边界,获得更多看问题的视角,但盲从是要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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