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知道淮北有个临涣古镇。古镇以至今仍保存并经营着的老茶馆而闻名。
查阅相关资料才知道:“明、清时期的临涣茶馆就以独有的水源优势而远近闻名。茶馆的经营规模、茶馆的社会功能与影响也越来越大。清末,临涣茶馆数目就已达十几家,并衍生至今,临涣人的饮茶习惯也自此沿袭下来,已有600多年的历史。”
现如今,临涣的茶馆仍闻名于世,还被设为摄影基地,一些摄影爱好者,不惜千里迢迢前去拍摄茶馆和茶客。有人还凭着在古镇拍摄的茶馆及茶客照片,获得国际摄影大奖。所以,一直有拜访临涣的念头,可因机缘不巧合,一直没有成行。
前不久,看了中央电视台播放的关于临涣古镇老茶馆的纪录片,巧的是,第二天,又在《新安晚报》上读到著名作家苗秀侠的文章《杜小康的故事》。知道苗秀侠老师正在临涣茶馆定点深入生活,以积累素材,创作她的长篇小说。苗老师在临涣期间,巧遇了同样在临涣“听书、喝茶”,实是取经的酒神杜康的后代杜小康。两人有了一次愉快的邂逅,苗老师也得到一次意外的收获。这让我突然迫切想去拜访临涣。不会开车的我,只有向儿子求助。
2017年12月30日,一年的最后一个周末,儿子有空,就从合肥开车回到淮南,达成了我的心愿。
只是不巧,那几天大雾,多条高速封路,增加了我们旅途的难度。途中就因错过了一个下道口而多绕了一个小时的路。我当时有感而发,跟儿子说:“错过一个路口,就绕了这么多的弯路,人生不也如此吗?走错一步,就要走很多弯路。”儿子听了我的话,却说:“没有走过弯路,怎么知道哪条道近呢?人生走弯路也是在积累经验。”我觉得儿子的话有几分道理,也觉得儿子真的长大了。
到达临涣已12点多了。临涣街上冷冷清清,冷清得有些萧条,一点没有我想像的,因为有老茶馆而带来的热闹与繁荣。环视四周,也没见到一处像是老茶馆的老房子,我有些许失望。但我知道,那是我们没有找对地方,于是决定先填饱肚子。
在一家拉面馆简单吃过午饭,顺便问老板老茶馆在哪里。老板把我们带到店门口,指着一处高高的灯塔对我们说,从那个有灯塔的路口往东去就找到了。
兴致满满地沿着一条街道找去,很快,看到街边一家茶馆门牌,高兴地奔过去,却没见到喝茶人,有一间屋子里,满屋人在打麻将,另一间屋子里摆着几排矮木桌,有四个老人在玩扑克。我进屋看了看,墙上贴着一张红纸写的告知:“各位茶客您们好,只因煤价上涨,本茶馆自农历九月初六起,每壶茶收壹元,望各位茶客谅解!”一问才知道,在临涣,有些茶馆已改变经营范围,以棋牌娱乐为主了。
我们继续向前走,不一会,一座飞檐翘角、古色古香、雕栏画栋的三层建筑就出现在我们正前方,一个十字街的一角。“南阁茶楼”的招牌高挂其上,我一阵惊喜——我要找的茶馆就在眼前了。
南阁茶楼位于十字街口,是一栋三层木质结构的建筑。很有些古朴的风格。远远地看到茶楼的门口坐着一些人。到跟前才看到,有人在喝茶,有人在下棋的,一派安详的氛围。我们直接进了茶楼。见我们进去,一位年轻女服务员招呼我们:“泡一壶吗?最低20,30、40、50的都有”。说实话,我之来,并不为喝茶,更多的是为了看一看那里的世态人情,感受一种特有的氛围,所以并不想直接坐下喝茶。可那女子一再催促:“泡一壶吗?泡一壶吗?”弄得我很不自在。于是,我走出店外。这才发现,紧邻南阁茶楼,还有另一家比较大的茶馆——怡心茶楼。
和南阁茶楼一样,门口靠墙是一排炉灶,炉灶上,几十只被熏黑的茶炊正汩汩地吐着热气;门口的桌子上放着粗瓷茶壶,一摞一摞地堆着。门口,除了喝茶的,下棋的,聊天的,还有一位老者,静静地坐在一边,叨着一杆长长的烟袋,悠闲自在地抽烟。那神情,仿佛世间只有他一人。
我跨进门去,同样一女子过来招呼,但她并没有像上家那样,催着问泡一壶吗,而是很亲切地招呼:“进来坐坐看看。”我心里顿时感到一阵暖意。仔细看那女子,五十露头,穿一件过膝碎花棉长袍,文静而典雅。
环视室内,一楼两间门面,一进门,中间是一排架子,上面放着茶桶、茶篓,还有一些盛放小零食的桶子。屋内,喝茶的小木桌,大小不一,高矮不同,形状各异,但都已陈旧发黑,带着土气和年代感。左边那间屋的整面墙,是到顶的储物架,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与茶馆有关的收藏品。另一间屋的墙上,全是与茶馆有关的大幅照片,黑白的,与茶馆内的陈设很谐调。
刚才那女子看我室内室外地看,又说:“我们这里还是摄影基地。平时很多人来拍照,这几天高速公路封路了,来不了。”听她这样说,我就问:“您是这里的老板吧?”她答是,并说她们是茶馆的第三代传人。见女老板这样亲和,我就和她攀谈起来:“听说省里一位女作家在临涣茶馆体验生活。”我刚说到这,女老板就问:“你说是哪个。”我说:“苗秀侠老师。”她一听,兴奋起来:“你说苗苗呀,她就住在我家。她是我的好朋友,每次来,都是我家招待的。不过这两天不在,回省城了。”言语中透着自豪。
我又向女老板问了茶馆的经营情况,比如收入怎样,农忙季节有没有人来喝茶等。女老板回答说,她家生意非常好,每天都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客人,所以收入也很不错。这里的人几十年来都养成了喝茶的习惯,哪怕农忙收割季节,把粮食摊在场上,也要到茶馆喝壶茶才回去干活。听了女老板的话,我很佩服临涣人闲适的生活态度。
和女老板交谈后,我们也泡上一壶茶,点了一份瓜籽,坐下来慢慢品尝,慢慢感受。那竹壳水瓶、棒棒茶、粗瓷碗、矮方桌、木板凳,共同构成临涣特有的风格。此时,茶馆里陆续上客,戏剧班子的演出也已开始,一位老年妇女拉开声音高唱起来,那声音也字正腔圆,珠圆玉润。只是没听惯戏剧,不知道她唱的是什么。
虽然听不懂,但喝着粗茶,嗑着瓜子,听着戏文,很快,身心就轻了起来,仿佛置身世外,俗世的一切冗杂烦恼都离我远去了。此时,我才深切体会到临涣人生活的高明。他们爱喝茶,其实就是热爱那种恬淡安适的生活方式。
我们的一壶茶喝完,又续了一些水,不知不觉,就到了该返程的时间。我走到门口,找女老板合影,并且互加了微信。我才知道,女老板叫张秀侠,竟然和作家苗秀侠同名。我说:“你和苗老师真有缘,你们还同名呢。”她说是呀,这就叫缘分。他还跟他的先生介绍,说我是苗苗的好朋友,说着她还把我俩的照片通过微信发给了苗秀侠老师。我赶紧很不好意思地告诉她,苗老师并不认识我,我只是她的一个崇拜者。
和女老板告别的时候,茶馆里已座无虚席。可遗憾的是,我不能常来这里享受这种悠闲自在的慢生活。那就让我祝福临涣人,永远这么悠闲自在地生活下去吧。
【作者简介】武梅,中学语文教师。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安徽省作协会员、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淮南市作家协会会员、潘集区作家协会理事。在各类报刊杂志发表散文作品几十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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