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罗山书院沈建:松


沈建

种花的朋友想要些松塔放在他的兰花盆中,午后我去火石山水库边的松林帮他捡拾。

万物复苏的初春,大地一片欣欣向荣。松树的每个枝尖萌发出一簇簇黄色的花穗,这簇簇花穗,在春风里绽出一层厚厚的黄色花粉,使整个枝尖都被毛绒绒的花粉包裹,风儿吹来那花粉便扬起一缕粉尘随风飘散,松林里弥漫着浓浓的香气。

松树花粉是一味中药,有怯风益气收敛止血,延缓皮肤衰老等功效。它还能用来做点心,好像是在云南的一个地方,我品尝过用松花粉做的糕点。

人们在松树开花的时节,采摘松树的花穗拍取花粉,用来做松花糕。 他们用红豆或绿豆煮制成豆沙,再调入蜂密,倒在铺满松花粉的模具里压实,再切成绿豆糕大小的块,这糕点就制成了。松花糕细腻甜软而馨香,有松树特的那种苦香。

这种美食终不易得,松树的花期就那么短短的几天。几天过去花穗中间就抽出来长长的芽穗。一棵松树一年的长势,从这条芽穗的长短上可判断出来。雨水充沛的年头,树生长的就快,芽穗抽的就长,它渐渐长壮后就成了树干。

从芽穗底部开花的地方则慢慢地结出几个绿色的小疙瘩,这就是松果。

慢慢长大的松果结结实实,披着鱼鳞似的片状花纹很好看,它们从春天长到夏天,又从夏天长到秋天,没有成熟的松果是绿色的,沉甸甸地坠在枝头。秋天朔风呼呼地吹,松果失去了它的苍翠,那紧紧抱着的鳞片,转化成木质后成为黄褐色,相继一片片奓开,怀抱着的松子便落了出来。鳞片奓开的松果这时很好看,那瓣瓣张开的木质鳞片像花开在枝头,形状又像极了一个小塔,因此又被称做松塔。

养花人说松塔含有的养料能使兰花开得更艳,也不知是否是那样。

松子却是很好吃的坚果,市场上卖的松子多来自东北的红松。附近的这片山岗上大多生长着黑松,这片松林据说已有三四十年,也就那么一把粗细,结出的松籽很小,用来当坚果,食用的价值不大。那小小的松子要把它的口打开就是个问题,没开口的松子又很难用牙磕开,使劲去咬,嘣碎了渣子又累得鬓角疼,不值得。

松是有品格的树种,人们赋予它高洁昂扬不屈不挠的精神气质。这片山岗上的黑松呈现出来的是一种坚韧而百折不挠的顽强生命之美。它们那刚劲虬扎的躯干,老化嶙峋的树皮和黑沉沉的松针,显示着艰苦环境下的沧桑和刚毅。黑松是美的,它那因抗击风雪而被扭曲的树形受到人们喜爱。同事老王的邻居经常去松林里转悠,松林里富含负氧离子的空气对身体有益,若遇到造型奇特的小松就挖回家去培育。那人栽了满院子小松,有一棵在盆景大赛中还获得了金奖。

不知道那盆栽的获得金奖的松是个什么样子,松离开野外还存有多少松的气质呢?我觉的松在野外才是美的,它们驻守在那里,就象山坳深处村庄里那些留守的老人。

前段随同事去她老家,那是一个隐在偏僻山坳里的小山村。

沿着一条岖折的山路往前走,现代化的气息渐渐减少,田野山岗和草木还保留着那种原生的状态。一路行来竟有种回归田园般的轻松和愉悦。外出游玩见到的大多数风景是被雕琢后的自然,这片尚未被现代文明大规模侵蚀的小山村,尚保留着一份自然的纯朴之味,就象那岗坡上的松树一样有着原生态的自然之美。

转过一片松林到了这座树影里的小村,全村有十几户人家,犬吠鸡啼鸟鸣更显恬静清幽。房屋大多依山而建,规整的座座石砌院落透着古朴。村子里的年青人都在外面打拼,全村只有十多个留守的老人,不到年节这村子便同睡着了一样。

同事的老叔老婶都已七十开外,身体硬朗,笑呵呵亲热地接我们进屋。又是搬凳子又是擦桌子,端茶倒水问吃没吃饭,不及回答老婶便围了围裙准备下厨。费力止住后,打量这个农家院落。

青石铺成的院子平整干净,铁锨、钉钯、蹶头几支农具带着新鲜的泥土靠在东屋墙边,院中果树下,几只鸡在悠闲地踱步,鸡舍的蛋窝里躺着几只鸡蛋,一跺柴整整齐齐垛在院外。还是农村熟悉的样子啊!

要走时,老叔去山岭边的红薯窖掏红薯给我们带。

那瓮形的地窖,窖口不大,有几米深,窖壁上凿有脚窝。老叔拿着绳子一头绑在窖边不远的一棵树上一头攥在手里,松皮般老茧皴裂的手拽着绳子缓缓下到窖里,捡出了几袋红薯,就扯着绳子蹬着脚窝吃力地向上攀,到窖口时一只手先探出来抠着窖沿,一用力半个膀子和头便露出窖口另一只手也探出来按在窖沿,再用满劲向上,大半个身子才出窖。出窖后老叔坐在窖边喘息,他额上的汗珠在稀疏的白发间闪亮,头上身上一层土。帮他拍打,他笑着说:不用拍,天天在土垃窝里干活,还能少得了土。

回到家,老婶捡好了一篮子鸡蛋又从地里挖来了一堆蔬菜,都让带着。

他们随着车依依不舍地送到村口,再三说着“还来呵!”挥手目送我们离开,那姿势像极了山岗上的松树。

沈建,喜爱文学曾在《天中晚报》上发表过《广场上的老蒋》《田野月色》《敬畏父爱》等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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