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荠菜

文//吴淼

每到初春，家乡菜园子里，就长了好多荠菜。

最初接触到荠菜，还是和奶奶在一起。奶奶每到春天来临的时候，就拿着一把镰刀，挎着一个小篮子，去地里挖野菜。镰刀并不是拿去割荠菜的，而是找到荠菜的根，把刀尖往土里一插，用力往上一撬，荠菜根旁边的土壤就松动了，再轻轻一拔，一棵完整的荠菜就在手里了，这样的方法，不费力，也不易损坏荠菜。奶奶挖的野菜，有蒿菜、荠菜、水银花等，我最喜爱的还是那清香的荠菜，它不像蒿菜的味苦，不像水银花的黏腻。

然而我和荠菜的深交，却是因为荠菜是春节火锅顶好的下锅菜。记得小时候，每到春节，父亲总要在菜园子里折腾好一阵子，采回来一篮子荠菜，洗干净了拿来下火锅。我也时常和父亲去地里挖荠菜，父亲总是一边教我怎么找荠菜，怎么挖荠菜，一边和我说荠菜的好。我记不得父亲和我说了些什么，因为那时的功夫，全放在手上和眼睛上了。而我挖好的每一根荠菜，都要经过父亲的过目，因为地里还有一种野菜，和荠菜长得极相似，但据父亲说是不能吃的。

挖荠菜，除了春刚来的那些时日，还有另外一个旺季，那便是阳春三月，荠菜开花结籽的时候。这时的荠菜，已经不再像春来之时那样匍匐在地上，茎叶也不再像初春那样鲜嫩肥厚了，而是抽长了根茎，大约有二十厘米高，枝头顶着小小的白色荠菜花，马上就要结籽了。这时的荠菜，也用不着挖了，只抓着荠菜根部，用力一扯，便可连根拔起了。

家乡有句农谚：“三月三，蛇出山。”也就是说，农历三月初三是蛇苏醒出洞的日子。过了三月三，蛇就开始在田间路上四处活动了。于是，家乡有个习俗，在农历三月三用荠菜煮鸡蛋吃，可以避蛇，也可以除头痛。可以避蛇的原由大概能联想起来，至于为什么可以除头痛，我一直没想明白，直到上了学才知道，是因为荠菜的药用价值。总之，荠菜煮的鸡蛋是极香的。

姑姑说，在过去闹饥荒的年代，总吃不饱饭，若是能在哪里找到一茬茂盛的蒿菜或是荠菜，那是非常难得的。于是每每看到新春刚长出来的鲜嫩蒿菜和荠菜，姑姑总有一种怜爱欢喜的情绪。

久而久之，我对于荠菜，似乎也有了一种感情。然而，我吃到荠菜的次数却越来越少了。日子渐渐过得丰润了，人也越发懒了，我们也很少去地里挖荠菜，即使我看到菜园子里刚长出来的荠菜，还是和小时候的一样鲜嫩。每个三月三都在学校度过，同学们都来自五湖四海，也没有谁知道我家乡这个小小的习俗了。于是，我与荠菜，似乎相隔越来越远了。

我吃着集市上买来的各种香菜芹菜，却时常怀念那菜园子里零星分布的荠菜。

作者简介：

吴淼，湖南怀化人，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怀念过往。喜欢写散文和短篇小说，作品散见于《边城晚报》及一些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