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腾冲:妈妈的酒糟豆腐渣 能够享用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妈妈又开始做酒糟豆腐渣了,这道冬天才能拥有的美食,大概也只有腾冲荷花人才会做,尤其朗蒲人做的更地道一些,而我妈妈做的,更是独一无二的味道,所以,能够享用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我让妈妈多做一些,那样就可以让更多人吃到,她则回答:“太麻烦,只能是做给你一个人吃了!”

做酒糟豆腐渣,的确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特别对于妈妈这类于吃食十分讲究的女人。她须找到上好的酒醪;在一个晴好的日子去菜园中摘来辣椒,放在太阳下晒干;去地里挖来苤菜洗干净晾晒掉水气;烧开大锅,用籈子蒸熟糯米;用石臼舂碎八角等各种香料……

为做一道小吃,花去几天功夫,想想也实在是不值得,但倘若吃到豆腐渣的那一刻,你便知是十分值得的一件事情了。

我就是今年在吃到妈妈送来的第一块豆腐渣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样好吃的家乡美味,若哪一天,妈妈这一代人做不动了,还去哪里吃?突然间就雄心大发,决定亲自回朗蒲老家做一次豆腐渣。

和妈妈一起,提着蓝子到菜园中找齐做豆腐渣需要的备料。一片辣椒,在蓝天碧空、冬日暖阳下结得正盛,这是辣味比较足的一种小米辣,我平时叫它“望天辣”,因它是向着天空方向生长的,像这样辣的辣椒只需要摘取几包放在妈妈早就晒好的一些不太辣、但颜色很红很正的辣椒里就可以了

然后是挖苤菜——好多年不使锄头,也不怎么会使,但握上锄头把的那一分钟,内心突然有一丝踏实感。嗑嗑碰碰终于挖好了苤菜,园中早有爸爸引来的水源——这来自清水乡大山中白花花的山泉水,让我把苤菜洗得干干净净。

回到家,妈妈在大铁锅中蒸着的糯米已发出香味,我决意了要自己亲自做,便搬来石臼舂起了香料。在石臼中舂碎辣椒、八角是一种技术活,如果不用纸片事先把石臼周边封好,一是碎片会四散开来,二是浓烈的味道会一下子弥漫开来呛得人喘不过气,在妈妈的指导下,香料倒是舂好了,两只手臂却变得酸疼。

爸爸从家附近的灌木丛中扯来了准备盛放豆腐渣的芭蕉叶,这时米饭蒸熟了,所有作料也一应俱全,和父母一起抬着掌盘、水桶、沙布等各种工具,向村中的一家碾坊而去。

记忆中,很多年前家中舂豆腐渣是在石碓里舂,但现在几乎不使用石碓了,当然我一个人也是决计蹬不动石碓的(以后人多的时候可以考虑),虽然我十分想用石碓舂一次,但条件有限只好还是借助村里的碾坊。

推开碾坊的门,一个大院子,干干净净、静静悄悄,他家院中放着一个大水缸,把蓝盈盈的天空都装进去了,院中栽了几盆小花正开。主人是村中一位很慈祥的老者,在帮我碾豆腐渣的过程中,十分细心,我于是觉得,这样干净的地方,以后就算不必动用石碓,来这里做豆腐渣也是无妨的。

经过三次机子打磨,糊状的米饭和香料,在长方形的木掌盘中化为了绵软、金黄的一块,只需要在背阴通风的地方,晾上它两三天,便可以切成小块,用油煎食。

吃着这亲手做的、得之不易的豆腐渣,我望着窗外的蓝天沉思,如今,到了一个什么时代了呢?一点鼠标,你想要的东西分分钟送到大门口,像变魔术一样,像梦一样,一切都变了,妈妈的味道却没有变;一切几乎都唾手可得的年代,却并不能在网上搜索到妈妈的味道,是不是一种缺失?

十分十分地想——我得想一个法子,把这家乡的味道,妈妈的手艺传承下来。

文图:李燕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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