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宏和他的同事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今年的AI大会因一瓶普通的矿泉水而刷屏，其热度甚至盖过了大会本来想表达的主题。

但，李彦宏和百度，无论如何，都应该想想百度的那个临界点。今年一季度，上市以来首现亏损，已经是再明确不过的信号。在百度的这场大转型中，那个完美的临界点越来越模糊。

从率先竖起人工智能的大旗，到陆奇推出“All in AI”战略，百度这家以搜索起家的互联网巨头开启了大象转身之旅，尽管搜索的基础为AI提供了充足的养料，但两者之间依然存在着巨大的产业鸿沟。因此，对于一家上市公而言，业务转型也就意味着收入和利润结构的大转变。而那个最佳的临界点，理论上应该是新旧业务创造的业绩同步此消彼长，或者旧业务稳定，新业务高速增长。

但，百度的表现却并非如此。

“现金池”单一

BAT的江湖名号，本质上源自百度、阿里和腾讯三家的业务壁垒，在赢者通吃的铁律下，搜索、电商和社交分别为三家构筑了稳定的现金池，其变现形式分别对应网络营销、电商营销和游戏。

但移动互联网的崛起对这一格局带来了破坏性的冲击，尽管在搜索、电商和社交领域，三家依然牢牢占据这移动端的首位，但背后却走向了不同的道路。因为移动互联网的流量极度碎片化，即使行业老大，也难以像PC端时代一样躺着赚钱。因此，它们必须创造更多的收入来源，即修建更多的“现金池”。

在这方面，百度已经掉队。我们用数据说话，收入结构方面，百度2019年最新财报（第一季度）网络营销收入占比依然高达73.44%，而腾讯曾经最大的“现金池”游戏营收占比已经降至33.37%。阿里多次调整统计口径，比如近两年加入了线下零售的收入，因此，难以准确体现其主业的收入占比变化，我们不再进行比较。显然，腾讯的“现金池”越来越多，比如网络广告、金融科技和云；而百度至今依然收入结构单一。

再看近5年来Q1的数据对比。腾讯2015年Q1，游戏占总收入的比例为59.40%，至2019年Q1，其占比已经下降26%；百度2015年Q1网络营销占比98.43%，今年Q1占比同样下降26%。从绝对值上，两者的最大“现金池”占比下降幅度在同一个水平上。但腾讯的总收入已经翻了3倍，而百度总营收增长不到1倍。也就是说，腾讯通过不断做大分母（也就是出创造更多“现金池”），实现了分子（游戏收入）的占比下降；而百度的分母则相对变化较小，且分子（网络营销）增速放缓，2019年Q1，百度网络营销收入同比增长近3%。

百度也曾试图改变这一局面，比如当年的O2O战略，但糯米和外卖最终没能帮助百度再造一个生活服务“现金池”；再比如百度云，可谓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已被阿里云和腾讯云甩在身后，即使在自身的收入结构中，至今占比也仅5%。

这意味着，同样是流量大户，腾讯拥有更多的变现方式，不再单一依靠游戏。而百度，却依然重度依赖网络营销，而结构单一，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市场一旦出现动荡，抗风险能力就会下降。

不幸的是，百度遇上了。

“现金池”被攻击

PC时代，百度在网络营销方面可谓一家独大，但移动互联网时代，被新贵们不断抢食。这也就意味着，百度仅有的最大“现金池”也正在遭遇外部攻击。

最明显的即小米、美团和今日头条的强势搅局，以头条系最为猛烈，其在整个商业模式几乎与百度针尖对麦芒——主要靠广告变现。以今年一季度为例，小米广告收入同比增长21.8%，达到23亿；美团没有单独对该项收入说明，但其财报显示，总收入的一大增长来源即线上的营销服务收入增长。如果说这两家还算小打小闹，头条系的攻击力度可谓核弹级的，去年据传广告收入达到500亿元，今年将冲击1000亿。一旦实现，将追赶上百度的在线营销收入（2018年为819亿）。

当然，抢食者还包括腾讯，今年一季度，腾讯的网络广告同比增长25%达134亿元，接近百度的177亿元。并且微信的广告潜力还未充分释放。

不仅外患群起，内忧也不断。“魏则西事件”让百度痛下决心大减医疗广告，据媒体报道，医疗广告占总广告收入超过20%以上；同时，由此引发的竞价排名不断遭到抨击。百度在PC端时代建立起的变现模式正在遭遇釜底抽薪。因此，也就不难理解，百度在信息流方面不断加大投入力度，希望以信息流广告的方式承接PC市场丢掉的市场。因此，也就与头条系形成了正面对抗。

新生力量正在侵蚀巨头们的广告市场，据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数据显示，2018年，广告经营额前十的互联网公司占比由2017年的90.92%上升至2018年的92.67%；但是BAT三家占互联网广告收入的份额相较2017年却下降了2个百分点，占有率回落到69%。

更大的风暴则来自整体经济形势的变化，今年1月份，花旗分析师AliciaYap还将百度列入“30天负面观察”名单。花期认为，在目前宏观经济前景放缓的情况下，广告客户或会削减广告预算，而百度却在不断增加开支。

人工智能远水救不了近渴

外界的“看好”更多集中在百度的AI转型上，但从财务表现来看，人工智能并未成功“接棒”，在在线营销收入遭遇挑战的情况下，AI不仅没能形成有力的“现金池”，并且还不断抽取广告“现金池”的利润。

表面来看，百度完成了人工智能的生态布局，从底层技术，到中端开放平台，再到前端应用，全链条覆盖。并且在自动驾驶、智能家居等领域逐步实现商业落地。但整体而言，依然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短期内难以形成新的“现金池”。

另一方面，我们从百度的研发投入也可以看到这场转型所付出的成本。2015年，百度的研发费用投入突破百亿（101.76亿），占总收入15.33%；2016年该项投入与前一年持平（101.5亿），而当年的利润也仅116亿元；2017年投入达到129亿元；2018年更是增至158亿元。从收入占比来看，近五年基本保持在15%左右的水平。

从研发投入不难看出，百度的确对转型AI充满信心。我们同样认为，人工智能未来的价值不可估量，但现实却是，这一未来的价值存在极大的滞后性。AI与收入之前，还存在着很大的鸿沟。

综上所述，很明显，相比阿里电商收入的高速增长支撑云、金融等新业务的崛起，以及腾讯游戏、广告收入的稳定增长为金融、云等新业务提供充足的弹药，百度却处于一个腹背受敌的尴尬境地，新旧业务之间难以无缝对接。

而在此背景下，团队的不稳定性也成为一大风险，无论是就业务，比如搜索元老向海龙，还是新业务，比如人工智能板块的吴恩达、王劲松，抑或旗手陆奇的离开，更让新旧交替充满了不确定性，尤其在既要进攻，又要防守的背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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