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日举行的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全体会议上，中俄两国元首决定将两国关系提升为“新时代中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中俄两国作为金砖国家的主要成员，以及全球最为重要的新兴市场国家，在国际合作和交往的过程中保持着密切的关系。当前，中国已经在推动绿色金融发展的过程中积累了诸多实践经验。本文试图从俄罗斯当前的发展综合状况，重点针对资源环境领域的现状和压力，共建“一带一路”的具体情况，对中俄合作发展绿色金融的前景和路径提出建议和展望。

一、俄罗斯的国家概况和主要环境、经济指标

俄罗斯国土面积约为17万平方公里，是世界上面积最大的国家，人口总数约为1.43亿（相比之下，中国国土面积约为960万平方公里，人口总数近14亿）。俄罗斯是世界第12大经济体。俄罗斯80%的出口依赖于石油、天然气、金属和木材。预计2019年俄罗斯经济将增长约1-2%，并可通过改善经济结构(如促进研发、创新和创业等)，提高投资水平和改善公共卫生条件实现加速增长。

2018年，俄罗斯GDP增速为2.3%，达到6年来最快水平。随着人口减少，按购买力平价计算，俄罗斯人均GDP从2000年的6825美元增长到2014年的25533美元。失业率从2000年的10%左右下降到2019年的5%左右。由此可见，这是一个不断增长的消费市场。

图1：2002-2017年间中国和俄罗斯的GDP增长（来源：世界银行）

图2：2002-2017年间中国和俄罗斯的人均GDP（购买力平价）走势（来源：世界银行）

在过去的20年里，俄罗斯的二氧化碳当量排放量稳定在170万吨左右(见图3)，这也意味着其排放效率可从每千克约1.6美元提高到每千克约0.5美元(见图4)。与充分发达的经济体(如德国等)相比，俄罗斯可通过应用节能技术，降低单位GDP二氧化碳排放，实现经济进一步增长。

图3：2000-2014年中国和俄罗斯的温室气体排放量变化（来源：世界银行）

图4：2000-2014年中国，德国和俄罗斯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千克/购买力平价GDP）（来源：世界银行）

俄罗斯在绿色金融方面同样实现了飞速发展。根据俄罗斯联邦中央银行专家委员会的数据，大约有50家俄罗斯公司“以某种方式活跃于可持续发展和绿色投资领域”，累计发行了420只价值6.5万亿卢布(约合1000亿美元)的公司债券和特许债券。但是， 2018年世界银行的报告显示，俄罗斯仍需要加快绿色金融的发展。

但与此同时，俄罗斯仍然面临着重大的资源环境压力。根据莫斯科高等经济学院(Moscow Higher School of Economics) 2019年的一项调查，94%的莫斯科受访市民认为解决环境污染是迫在眉睫，尤其是垃圾填埋场、(大城市的)空气污染以及拟建于贝加尔湖(Lake Baikal)区域的瓶装水厂等问题。尽管国际能源协会(IEA)勘测显示俄罗斯的二氧化碳排放量一直稳定在人均10吨左右，但俄罗斯能源部认为，能源部门设备升级可提高能源生产和使用效率，并可进一步将碳排放量削减25%。气候变化一方面或能给俄罗斯带来开发北极地区的矿产资源的机遇，另一方面也可能使俄罗斯面临温室气体(尤其是甲烷)从永久冻土带中大量释放的危机。

二、世界经济一体化中的俄罗斯角色

俄罗斯是欧亚经济联盟(EAEU)的创始成员国。该联盟于2015年在其5个成员国（即亚美尼亚、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俄罗斯）境内推行商品、资本、服务和人员的自由流动。一些商品(如未经加工的贵金属等)仍需要特殊流动许可或被禁止从俄罗斯出口，其他4个EAEU成员国也有类似规定。

此外，俄罗斯与独立国家联合体(独联体)、塞尔维亚和埃及之间签署了自由贸易协定和贸易协定。

俄罗斯于2012年加入世贸组织，但受进口产品高额关税的影响(例如，动物产品、饮料和烟草、运输设备的平均关税分别为23.1%、22.1%、8.9%)，俄罗斯并未执行世贸组织的所有协议。

2014年，由于国际社会的种种分歧，欧盟、美国、加拿大等盟国纷纷对俄罗斯实施制裁，并在2018年加大了制裁力度，限制某些俄罗斯国有企业进入西方金融市场，包括银行、能源和国防领域。

为了吸引更多的国际投资，俄罗斯政府通过税收、财产税、增值税免税、下调社会贡献率、特殊关税制度等措施，为投资者和企业提供投资激励。例如，在能源效率、核工程、空间技术、医药和信息技术方面的新产品开发均可享受一定的财政奖励。

或许正因如此，俄罗斯的商业环境得以改善。在2018年全球营商环境指数(Doing business Index)中，俄罗斯排名第31位，较2012年的111位上升了80位。

即便如此，外国直接投资(FDI)仍然在一些领域受到限制，例如国防、媒体、国有企业旗下实力雄厚的自然资源部门等。

因此，俄罗斯每年吸引外国直接投资额大致在270亿美元上下波动(见图5)。

图5：外国直接投资(国际收支净额，美元)(来源:世界银行）

图6：2000-2017年俄罗斯出口额(来源: 《经济复杂度报告》)

中国、荷兰和德国是俄罗斯最重要的出口贸易伙伴(见图7)，分别占俄罗斯出口额的10.5%、9.5%和6.6%。在进口方面，俄罗斯的进口商品主要来自中国、德国和美国，对应进口额分别为18.1%、12.5%和5%(见图8)。2017年，俄罗斯的进出口商品和服务总额分别约为366亿美元和 2390亿美元。

图7：2017年俄罗斯出口额。来源:世界银行网站

图8：2017年俄罗斯进口额。来源:世界银行网站

三、 俄罗斯与中国及“一带一路”倡议的经济联系

目前，中国每年向俄罗斯出口商品和服务约430亿美元。中国对俄出口多种商品，包括许多经加工的高质量产品，如电子产品、加工天然产品、皮毛服装、计算机设备等(见图9)。俄罗斯每年对华出口额约为380亿美元，形成每年约为50亿美元的贸易差额。原油占俄罗斯对华出口的55%，其他矿产约占15%(见图10)。进行出口结构升级，销售更多加工产品，或可增加俄罗斯的对华出口额。

图9：2017年中国对俄出口数据。来源:世界银行网站

图10：2017年中国从俄罗斯进口数据。来源:世界银行网站

在投资方面，2006年到2018年间，中国在俄投资约470亿美元，其中包括少数国有企业主导的大型能源类投资(见图11)。除这类能源投资(约占中国对俄投资的56%)外，中国企业还参与投资当地的金属(12.2%)、房地产(10.5%)和农业(6.1%)等领域。

图11:2006-2018年间投资规模为超过1亿美元的中国在俄投资数据(数据来源:美国企业研究所)

四、俄罗斯参与“一带一路”的重点项目和政策

莫斯科地铁3号线项目是俄罗斯开展的“一带一路”项目之一，也是中国企业（中国铁路建设总公司）在莫斯科承建的首个地铁建设工程。这条全长4.6公里的地铁于2017年开工建设，预计将于2020年底完工。2019年4月，中国铁建又签署了一份在莫斯科再建6.4公里地铁线路的合同。另一个案例是2019年4月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高峰合作论坛在北京召开之际，中海油和中国石油天然气勘探开发公司(CNODC)(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CNPC)的子公司)分别收购了诺瓦泰克牵头开发的俄北部北极液化天然气(LNG)2号项目10%的权益。该项目计划建成三条技术生产线，每条的生产能力为每年660万吨，第一条生产线最迟将在2023年投入使用。因此，该项目规模略大于1650万吨产量的亚马尔液化天然气厂(Yamal LNG plant)项目。在过去几年里，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CNPC)和丝绸之路基金(Silk Road Fund)也对亚马尔液化天然气厂分别进行了20%和9.9%的投资。

为刺激非能源类产品进出口，欧亚经济联盟(EAEU)于2019年6月6日同中国签署了一份关于开展货物运输车辆信息交流的协议，旨在为通过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及中国海关边境的货物供应的海关业务提供便利。此外，连接中国和俄罗斯的跨境公路大桥――黑河―布拉戈维申斯克黑龙江（阿穆尔河）大桥于2019年5月顺利合龙，预计到2020年往返于中俄两国间的客运量可达140万人次、货运量可达300万吨。

五、中俄可持续发展合作路径展望

由于对石油出口的高度依赖，俄罗斯经济面临着受全球油价调整而陷入困境的风险，导致俄出口商品的货币价值极不稳定。为改善中俄关系，促进可持续发展，除双方于圣彼得堡会议达成加快能源合作的一致意向外，双方还可在以下领域加强合作：

（一）加强绿色金融合作

中俄应加强在绿色金融领域的合作，如共同建立绿色金融标准等。中国在构建与绿色金融体系方面有着丰富经验可与俄罗斯共享。

(二) 中国的银行机构可在俄罗斯发行绿色债券,俄罗斯的银行机构可在中国发行熊猫债券

俄罗斯对绿色金融的需求广泛。中国的银行机构(如中国国家开发银行)可在俄罗斯发行绿色债券，为俄罗斯的绿色商业活动提供融资服务。同时，俄罗斯的银行机构可在中国发行绿色熊猫债券，加强中俄金融合作。

（三）加大实体基础设施投资力度，加速国际贸易发展

俄罗斯曾与多个国家签署了自由贸易协定，但其对华出口仍高度依赖于采用船舶或管道运输的化石燃料。为了吸引实体贸易并从自由贸易中获益，俄罗斯必须重点改善国内基础设施(如铁路、公路等)，而中国应支持并投资俄罗斯长途和跨境贸易的交通基础设施建设。

（四）刺激地方投资，促进俄罗斯经济绿色升级

为响应俄罗斯国内发展数字经济的号召，中国可利用自身的融资能力，发挥技术优势，加大对俄数字经济产业的投资。例如，中国可投资俄方的软硬件基础设施，充分发挥俄方在IT方面的优势(如Yandex)，实现互利共赢。

此外，由于中俄两国国土广阔，远距离运输难以满足两国持续增长的消费者市场需求。对此，中国可与俄方分享网络零售和物流的经验，投资俄方相关产业，助力俄方电子商务市场稳健发展。

（五） 投资节能设备

近年来，俄罗斯的单位GDP排放量相对有所上升，但采取相应的节能举措可帮助俄罗斯节约能源成本，降低温室气体和污染物排放，实现更加可持续发展。中方可加大对俄绿色技术的投资力度，探索新的商业模式，比如通过节约能源来降低运营成本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