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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乌鸦电影收集编辑:写字的乌鸦
陕西榆林清涧县,一辆小货车不疾不徐地,穿梭在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
开车的人叫苟仁,他行走在清涧县的十里八乡,靠卖日用杂货物品谋生。突然,他察觉到车厢里有噼里啪啦的异响,还有一股烧焦的烟味弥漫。一打开,浓烟倾泻而出,点燃的烟花四处喷射,挂在车厢里的扫帚、纸巾等货品,烧得噼里啪啦作响!更让苟仁肾上腺素飙升的,不知哪里来的熊孩子,从车厢里蹿了出来。苟仁一把抓起熊孩子的衣领,气急败坏骂道:什么时候跑上去的?你家里人呢?哑巴啊,说话!熊孩子被烟熏的黑黢黢一团,任由苟仁打骂,就是一声不吭。苟仁问了一大圈,才找到熊孩子的家,他只有一个目的:赔钱!可没想到,村长告诉他:毛豆妈妈生下他就跑了,爸爸外出打工没有音讯,爷爷奶奶也过世了。村长还说:几千块钱我赔不起,你要赔钱上神木市找他爸去。于是,苟仁和毛豆就这样踏上了寻(讨)亲(债)之旅…上述故事,出自即将在2月25日上映的电影《拨浪鼓咚咚响》。网友评价:这部电影有一种独属于陕北的粗砺和真实,在不曾精心设计的社会场景中,失去孩子的父亲与想找到父亲的儿子相遇,没有血缘却碰撞出如父如子的亲情。质朴的陕北方言、黄土高原上的盘山公路和窑洞、尘土飞扬的工地、农民工讨薪的白底黑字…全片充斥着陕北粗犷、野性的烟火气,处处透露着如纪录片般的真实质感。2014年左右,拍摄纪录片《边走边唱》(豆瓣8.9),凑巧借宿当地一个学校。他惊讶地发现这所学校全部是贫困留守儿童,三分之一是孤儿和单亲。接近两年帮扶留守儿童工作中,导演得知一个叫小凯的孤儿,一直试图逃学外出找爸爸。大家一直骗他,爸爸在外地跑车拉煤,但实际上小凯的父亲早已开车坠亡。这是《拨浪鼓咚咚响》创作的起点,一个令人心酸而无力的真实故事,它像一团火焰燃烧着、驱使着导演,必须要做点什么。至少通过电影,能在影像世界里实现小凯坐在父亲肩膀上看烟花的愿望…至少通过电影,能让更多人能看到这些被忽略的留守儿童,他们对情感强烈的需求。导演找来了开出租车的惠王军饰演苟仁,在小学挑了最调皮的孩子白泽泽扮演毛豆。没有大制作大投资;没有明星光环加持,演员纯草根;没有IP改编,剧本纯原创。电影有一个细节特别有意思,一辆大货车在路上呼啸而过,车厢上喷着几个大字“电影招商广告”。全场哄堂大笑,电影呈现的黑色幽默照进了现实,辛酸都显得这么真实。一般来说,这种小成本现实题材的作品,还没有其他光环,纯靠作品质量的,恐怕掀不起太大水花。但是乌鸦看完电影点映后,有强烈的预感,它会是今年春节档之后,不容忽略的一个「小爆款」。长得五大三粗的苟仁,穿着一件军大衣,他是冷漠而不近人情的“卖货郎”。毛豆突然钻进他的货车,烧了他一车的货,他愤怒地教训熊孩子,用脚踢,动嘴骂。在得知毛豆亲人几乎去世,只有一个爸爸还下落不明时,他宁愿冒着风险把孩子带上未知的旅程,也要让他赔钱。比如,他害怕毛豆偷溜赖账,强行压着毛豆在账单上按拇指印。虽然管他吃喝睡,但一杯泡面的钱,一晚上的住宿费,他都和毛豆计算得清清楚楚。毛豆看着挂在车上的拨浪鼓,上手轻轻摸了一下,却被苟仁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苟仁坐在驾驶位上,气急败坏地踩着油门,无意中在后视镜里,看到毛豆那小小的身体用尽吃奶的力气推车。一个成年的男人尚且推不动一辆货车,况且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那用力到拧成一团的小脸,让苟仁在荒山野岭中感受到一阵温暖。那也是第一次,苟仁蹲下身拍了拍毛豆身上糊了满身的泥巴,温柔地骂他:你傻不傻啊!他们走遍了神木市大大小小的工地,就是没有找到毛豆的爸爸。苟仁当即决定将毛豆送回家,没想到一不留神毛豆开了门就往回跑。毛豆边跑边哭着喊:没有人亲我了!没有人亲我了!我不要回去!爸爸!爸爸!最疼他的奶奶去世了,生下来妈妈就走了,爸爸从来不回家,他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空荡荡的窑洞。没有人疼他,更没有人爱他,找到爸爸是他唯一的希冀。整部电影的基调,似乎就和无定河旁,黄了的芦苇丛一样,枯黄颓败,看不到任何希望。苟仁的丧子之痛,毛豆的孤独,他们是两头受伤的野兽,相互猜忌相互排斥,却在这一刻带着彼此的伤,拥抱取暖。整部影片,都在一种“要命的真实”中一帧一帧跳动着。亲切的陕西方言、人来人往赶大集、黄土高原上光溜溜的盘山公路、热闹的庙会…一帮又一帮务工人员站在尘土飞扬的大街边,举着“电工”“水泥工”等工种类型。工地包工头开着车,车一停十几二十个农民工涌上去,争先恐后地介绍自己。也许是导演拍纪录片出身的原因,他的镜头粗砺朴素,有着北方农村原汁原味的纯粹真实。因为真实,作为观众从一闪而过的场景中,我看到了普通百姓的生活,里面有他们的生活风貌,有他们的悲欢离合、辛酸苦楚。写到这,差点忘了说,这部集齐了所有悲剧元素的电影,是一部喜剧。是的,它的剧情轻松,试图用轻快的调子,瓦解生活的苦。比如,货车陷入深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苟仁和毛豆只能在车上将就一晚。一大一小先后野外解决人生大事,进行到一半,苟仁问:带纸了吗?有一个乞讨的小女孩走进店,被老板娘粗暴地赶了出去。毛豆拿着苟仁手里的5块钱给小女孩,还学着大人讲话:喏,拿去花。苟仁气得半死,伸手拿回钱还骂毛豆:你脑子让驴踢了。没想到毛豆丝毫不怵,还劝解苟仁想开点:人太可怜了。苟仁和毛豆自带陕北憨憨气质的互动,是剧情最大调味剂。两位土生土长的陕北人,拿捏着这片土地的每一寸气息。一大一小凑在一起,似乎日子再苦,生活再难也能找到一丝甜。整部电影明明有着沉重的现实,却偏偏用轻松愉快去呈现。它分明没有削减丝毫故事的质感,反倒在欢笑之余,余味无穷。显然,它无意用电影语言消费底层百姓的苦难,也不愿意用俯视的视角将他们的生活拍得苦大愁深…相反的,它带着尊重和赞赏,去观察去审视,去聆听去理解,这一方水土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欢笑,每一次流泪。这是,苟仁经历丧子之痛,不自觉将毛豆当成自己孩子疼爱。这是,毛豆对苟仁轻轻的安慰:我以前,那儿也受过伤,我以为我会死,但后来慢慢慢慢就好了…毛豆却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他问苟叔:这是给我放的?只给我一个人放的?这不是一个强行大团圆的故事,盛大的烟花之后生活也许还会继续黯淡…但独属于你的那一刻绚烂,把心里流着血的伤口温暖了,治愈了。如同象征丧子之痛的拨浪鼓,贴上了创可贴,再次咚咚作响。它敲在苟仁和毛豆的心里,也敲在了我们这些观众的心里。我庆幸着,在物欲横流的时代,幸好还有这么一帮电影人,愿意停下脚步花5年的时间,记录这样一个故事。让我们听到,这些身处底层的人们,他们虽然卑微,生活捉襟见肘,虽然历经生活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