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远镜的发明是人类探索宇宙的里程碑。1609年,意大利天文学家伽利略·伽利雷首次利用自制的望远镜观测到了木星最大的四颗卫星(Io、Europa、Ganymede和Callisto),自此,天文学告别了裸眼观测,进入到望远镜的时代。
天文望远镜的成像能力优于人眼,但其成像原理与眼睛基本相同。如图1左图所示,光线经过角膜、瞳孔、晶状体后,到达视网膜,上面的感光细胞将光信号传递给大脑,使人们“看见”物体。望远镜也可以接收和放大来自宇宙天体的电磁辐射信息,然后将这些信息汇聚到“焦平面(焦点)”处,由安置在这里的终端仪器成像。可见,望远镜的焦面类似人眼的视网膜,终端成像设备则相当于人眼的感光细胞。
电磁辐射信号多种多样,根据波长或者频率,人们将其大致分为:无线电波(波长从几米到数千公里不等)、微波(波长从毫米级别到几米级别)、红外线(波长从接近1微米到毫米量级)、可见光(波长从380纳米左右到780纳米左右)、紫外线(波长从10纳米到可见光)、X射线(波长从0.01纳米到10纳米)、γ射线(波长小于0.01纳米)等。
各类电磁波在真空中传播时,没有介质干扰,波速相同,而且遵守波的传播特性。但如果遇到介质,不同波长和频率的电磁波与介质的作用方式会呈现明显差异。例如,无线电的波长接近或大于人类日常生活的空间尺度,工程技术中常利用电磁波的衍射、干涉、共振等波动性质实现工程目标;而对于近红外及波长更短的电磁波来说,工程技术常利用电磁波在微观领域的粒子特性,实现应用目标(电磁波的这种“波粒二象性”是由德国物理学家路易斯·德布罗意在1924年提出的)。射电望远镜接收来自宇宙的电磁辐射,不可避免的会受大气影响,其中只有波长在厘米量级到十几米左右的无线电波可以穿透大气,被射电望远镜接收(如图2所示)。
波长和频率的差异,使得射电望远镜与光学望远镜的成像设备相差迥异,当代光学望远镜大多搭载了CCD或CMOS的成像终端,而射电望远镜则利用接收机处理射电信号。
传统单天线射电望远镜的接收机受望远镜口径和系统温度限制,需要利用多波束技术同时接收射电信号,以提升望远镜效率。多波束接收机中的馈电波束类似光学焦面终端的像元,但与光学信号相比,射电信号的波长较长,波束少,致使射电图像相对“模糊”。
为了对焦平面有效覆盖,进一步提升巡天效率,发挥望远镜性能极限,相控阵馈源(Phased Array Feed, PAF)接收系统成为近年的热点。如图3所示,相控阵系统包括:相控阵列馈源和模拟前端、大规模采集及线性计算、高速数据实时交换、波束合成及多科学目标并行终端等。
PAF由大量馈电接收单元组成阵列的形式(如图4所示),每个单元类似光学像素,利用波束合成算法将接收的信号依不同权重组合,形成相互交叠的数字波束,实现对焦面场更高效的采样,大大提高射电望远镜的巡天观测效率。通过不同方向图匹配馈电照射算法,还可以提升观测的角分辨率,主动消减方向图差异的影响,提升抗电磁干扰能力。此外,相控阵的多接收单元还有利于提升系统的可靠性,若某个单元发生故障,其它单元仍可继续工作。
图4 :相控阵馈源(左)及高性能数字处理终端(右)
更多的接收单元,意味着更多的数据需要处理。以300个单元的PAF为例,系统实时交换和处理的数据流超过2Tbps,需要利用高性能终端技术,在异构计算体系下,发挥FPGA的高速接入及实时线性处理能力、GPU的密集并行计算优势和CPU的复杂流程控制优点,对大规模多通道的宽频带射电信号进行实时处理,兼顾不同科学目标的应用和需求,将望远镜性能发挥到极致。
PAF系统是一类先进的信号接收和计算系统,它将大规模接收单元优化排列分布后,集成在焦平面上,通过数字信号处理来提升射电望远镜的接收效率和视场覆盖范围,在提升观测效率的同时,配合并行计算引擎,满足不同科学目标的观测需求。PAF技术在射电望远镜领域的应用经验积累,还有望拓展用于地球科学、环境监测、通信和安全等领域。
作者简介
梁园,中国科学院大学天文与空间科学学院天体物理专业博士生。曾分别就读于南京航空航天大学、中国科学院力学研究所、美国阿克伦大学,曾在中国科学院国家天文台、中国电子科技集团公司第二十二研究所工作,高级工程师。曾从事LAMOST终端设备研究与测试等工作。目前参与射电望远镜馈源、接收机的测试工作,以及星团认证、莱曼α团块机理研究等科学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