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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之乎者野记收集编辑:牧之野
我说沐朵,让爸爸抱抱,眼睛左看又看,肩膀扭来扭去,然后最后慢悠悠靠过来,背对着我。
小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老远喊她的名字,一路小跑过来,一直张开双臂,脑袋后仰着,小短腿倒腾快得很,她知道,只要跑到爸爸脚下,下一步就一定是飞的高高的。抱着一抛,便逃离了地心引力,孩子都抵抗不了失去重心的感觉,咯咯笑不停,然后就这样一直举高高。现在不行了,大个子,重得很,我这卧推还可以的举她几回都费劲,更不要说她力气也大。如果一旦是主动正面靠过来,笑眯眯不说话,那多半是有小小需求,比如说想去文具店了,想看一眼植物大战僵尸了,或者说班上的趣闻了。
父亲看着女儿长大的感受,和看着儿子完全不同,儿子对父亲来说从来就不像是一个个体,本身就是另一种独立。
但是女儿却始终是那种不温不火,你感觉她就像自己生命里的一枝植株,静静生长在枝丫上。所以女儿婚礼上最难过去的往往是父亲,他不知道怎么表达那种情绪,似乎是要服从人类繁衍的规律,又那么不甘心不放心把自己的心撕开一半交给陌生人。女儿的很多性格、习惯会来自母亲,但是内核的东西,爱什么样人,有什么样的底层行为逻辑,世界观,多隐隐来自父亲。
就像这种拥抱,每一岁有每一岁的感觉,有时是弱小回归羽翼,拥抱都能触及柔弱身骨,抱起来的是一种责任感,也是一种幸福;有时是委屈,没说一句话,但就是觉得臂膀里才是全世界最安全最放心的地方。当然,慢慢就可能是半推半就,不好意思,或者撒个娇。牧野也不怎么让我抱了,却总缠着妈妈,也就哭的时候会让我抱,暖暖的一小坨,梨花带雨。儿子似乎永远不会启齿说,爸爸我爱你。反正我是不会说,父亲离世后我在梦里遇到的几次,也都没开过口。但是闺女会说的,而且一点都不别扭,只是表达委婉些。虽然沐朵说得不多,但每一次说了之后,似乎都长大了一些。加上还是个天蝎,那真的是倔强的共产党员。而我无以为报,只能强拉着她过来,紧紧抱一下,不管她愿意不愿意。
也就只能这样了,机会难得,拥抱的时候,会感觉很多事一瞬间就消散了,很多委屈一下就无所谓了。
你可以试试拥抱,去看这个人带给你生命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一句话也不要说,一句话都是多余。所以人人都莫名其妙发烧的时节,我听着上铺的沐朵整夜辗转反侧咳嗽睡不着,就让她下来,我就斜抱着她,头蜷缩在左臂弯,靠在胸口,上身尽量抬高,然后右手轻轻拍着后背心,像小时候一样,嘴里哼着奇怪自己也不懂的曲调。就这样,她很快沉沉睡去,也不咳嗽了,黑夜中,我什么也看不见,但清楚知道自己抱着的是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