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陶行健收到了来自北京大学物理学院的offer(直博),而和offer一起被堆在宿舍桌上的还有几沓厚厚的纸:有的被翻卷了边角、有的已然发皱泛黄,但每一份都被划分好类别,整齐地装订了起来。这是陶行健在本科时期积攒下来的笔记手稿与实验报告,其中的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地记录下自己思辨成长的过程……而在三年前,那个自诩“潇洒咸鱼”的少年刚刚步入西大校园,开始填写属于自己的那份答卷。“每个人都有一段年少轻狂的过往,而我在那时想去成为一统‘四大力学’的一流科学家。”陶行健笑着自嘲说,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他将西大的物理学(基地班)填报为自己的第一志愿,自此成为了班级第一排那个认真的身影。在陶行健的书桌上,总摆放着两本书,一本是《大学物理实验》,另一本是《费恩曼物理学讲义》,它们被放置在实验手稿的一旁,书面扉页的留言寄语,寄托着来自两位老师的殷切期许。
在日常的众多作业中,陶行健在完成实验报告上花费了更甚几倍的时间和精力:补充学习每一个涉及到的实验原理、采取多种不同的处理方式验证数据和结论、结合文献与所学对有趣的问题提出看法、与老师沟通优化设置实验的方案……陶行健认为,这样的付出并不算白费,“它们是我的学科启蒙,与其说是完成,不如更像是探索。”凭借着“一思尚存,此志不懈”的精神,陶行健的第一份实验报告就获得了全班唯一的满分,也收到了来自周引穗老师赠送的《大学物理实验》作为鼓励,以此希望他能继续保持这样的态度。
(陶行健获得的第一份满分实验报告)
同样的认真,也被陶行健贯彻在了其他课程中。在大二时期的数学物理方法课上,他不断将课堂和教材上的细节反刍消化,并向同学们拓展延伸。在完成作业的过程中,常有连续推导十几页A4纸的经历,学期末在被评为“模范作业”的同时,陶行健又收到了另一本赠书,王晓辉老师在扉页上题写的“学业有成”四个字,经常被陶行健翻出来看看。第二份“礼物”,来自对这份不辞日夜,钻研到底的肯定。
回想起深夜孤灯下自己久坐苦读的身影,陶行健始终觉得,恰恰是当初那个玩笑式的想法让自己保持着如一的认真和勤勉,“我并不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人始终要忠于自己青年时期的梦想。”
陶行健清晰地记得,第一次遇到经光银老师,是在大一时期的新生专业导读课上。“真正的热爱是骗不了人的。”隔着三尺讲台,陶行健便被经老师的深厚的专业素养与人格魅力深深感染,“以致时隔三年犹历历在目,恍如昨天。”
而后,陶行健便时常带着平日和竞赛中遇到的问题去请教经老师,又在其所开设的软物质物理课堂上与老师逐渐相熟。在频繁的对话与交流中,经老师对陶行健做出了“大一学生里问题分析能力十分突出的”的评价。
大二上学期,陶行健做出了让他在过后觉得是“最正确的一次决定”——选择申请加入经光银老师带领的软物质物理实验室进行科研学习。在实验室中,经老师给了陶行健足够自由的空间让他尝试探索,但作为一名初出茅庐的新人,他也曾经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碰壁期”:整整一个学期反复失败的实验,没有任何进展的课题,无法在实验室发挥自己的作用……(软物质物理实验室团队)
在“无的放矢”的迷茫期,经老师亦师亦友的指引与督促帮助陶行健重新定下了心神,他时常劝诫陶行健“要想清楚自己想做什么”。在和实验室老师们几次深刻的讨论后,陶行健梳理了长期以来的实验室工作,并向老师们汇报了今后的研究想法和计划。一来一回中,他们最终确定下来了合适的研究手段——自驱动杆状粒子(SPR)模型,在这里,陶行健可以充分施展自己的计算与理论研究能力。
(SPR模型)
在接手了SPR模型之后,陶行健很快便投入到了全身心的研究过程当中。“这对我来说是全新的领域,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在研究的起步阶段,陶行健研读了大量英文文献,也在同老师的多次交谈中不断培养起做科研必须具备的“问题意识”。(陶行健与实验室刘亚楠老师进行交流)
在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自主功课里,陶行健对SPR模型逐渐有了更加清晰深刻的认识,并将其应用到了具体问题的研究当中,这其中虽然曾走了不少弯路,但他似乎又找到了当初为了一篇实验报告而通宵达旦的纯粹快乐。
陶行健知道,今后还有更多未知的挑战需要面对,而在实验室的这段经历使他逐渐明白,做研究并非只在朝夕之间,只有忍得住性子、耐得住寂寞,这支离弦之箭才能有的放矢、正中靶心。
“他一生都在为国奋斗,甚至在他去世时手上都还有未竟的科研项目…”,在学院“物理学人的爱国奋斗”主题演讲中,还不满18岁的陶行健双目炯炯,声情并茂地向在场师生展示着自己对于爱国主义的理解。
(陶行健参与“物理学人的爱国奋斗”主题演讲)
自大一入学以来,陶行健便在物理学院组织的宣讲活动中被侯伯宇先生的先进事迹深深打动,并毫不犹豫地报名加入了致知社——侯伯宇先进事迹讲解队。作为全国唯一的一支侯伯宇先进事迹讲解团队,致知社成立7年以来,在校内外广泛宣传侯伯宇先生的科学精神、师德风范与报国情怀。而陶行健也在一次次背稿与宣讲的过程中,更加深入地了解到了侯先生的人生经历:作为一名教师,他精心育人,作为一名科研工作者,他不懈求索。“侯先生对我的影响,时间越久越遒劲。”陶行健说道。
(致知社宣讲介绍侯伯宇个人事迹)
在物理学院组织的迎新晚会中,致知社组织表演话剧《侯伯宇先进事迹》,怀着对先生的景仰之情,陶行健主动尝试出演侯伯宇先生。在彩排表演中,每至演绎到先生“以创新来消灭死”的献身精神时,陶行健难掩心潮澎湃,灌注情感诠释出角色的灵魂。深刻的共情让他的表演获得了大家的赞美与肯定,也使他得到了自我理想的又一重升华。
(出演话剧《侯伯宇先进事迹》)
在学校举办的“爱国、诚信、感恩”演讲比赛中,陶行健又一次将自己对先生的感怀讲述给在校师生,这一次,他更自如、更享受。陶行健相信,无论十次还是百次,自己仍旧会将先生的事迹与精神继续传递下去,“讲好物理人的典型事迹,把大师精神传承下去,好像已经变成我难以割舍的使命。”
“很多人会对理工男生有误解”,陶行健打趣道,“但我们并非天天只和数字、二次元作伴。”谈及爱好,陶行健“倒”出了从脑海里实践变现的各式奇思妙想。
“日光弓”“烟花函数”“鼓风机吹伞前行号”…为了探索自己在课本和阅读中学到的原理,陶行健喜欢收集材料制作一些简单的小发明。在西北大学120周年校庆来临之际,他花了一晚上时间设计出了有解析表达式的“NWU”西大签名,并将它珍藏在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硬盘中。
(陶行健设计的“NWU”签名和烟花函数)
闲暇之余,陶行健也偏好翻读苏轼的词,“无论顺境还是逆境,人都能从苏词那顶格的潇洒里找到鼓舞和慰藉”。他以“小油桃”自称,诗性湍飞之时会提笔创作几句,他善于挖掘生活中的美,“正反粒子”在他笔下也充满了如梦如幻的浪漫色彩。(陶行健所创作的部分诗歌作品)
“在大一的长拳课上,我就被飒爽利落的武术动作所吸引”,陶行健回忆说,自己因于课堂上的积极表现,在王力老师的鼓励下加入了校级武术队学习太极拳,“太极需要极强的柔韧性和耐力”在长期以来的队训中,陶行健不仅收获了一段难忘的回忆,也在同时磨砺了心性。
在更多集体中,作为“领导者”的陶行健会选择同大家共同“制造浪漫”。担任物理学院思创小组组长的他带领小组成员共同开展了“纸飞机大赛”“最美科学图像比赛”“你不知道的物理”等趣味活动;同时作为物理学(基地班)的班长,他始终是学院思政工作、疫情防控的“头雁”,无论是班级事务、学风引导等各项事务,他都满怀热情默默付出。陶行健高兴地介绍,全班有22人成功保研,大家都有很不错的去向。陶行健回想起,自大一学年的成绩一骑绝尘后,便有同学开始标榜自己为“陶神”,他对此不以为然,“只有完美的神,没有完美的人”,他不想当“神化”般遥不可及的存在,而自己离“开花”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撕下这个伴随自己大学三年来的“标签”,在提着行囊踏上返乡的那趟班车时,陶行健听见了发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