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少缴税款

他找到了能提供多余发票的公司

双方签订了合同

没想到

钱一分没省

反而搭进280万元货款

……

“我不是诈骗，我履行了合同，是你们不提货……”

“你明知我们之间的合同、转账都只是为了应付税务机关检查，而且你说过到账后就立即全部取现给我们。”

双方各执一词，到底是普通经济纠纷还是涉嫌诈骗？检察官抽丝剥茧，揭开了案件真相。3月28日，由江苏省海安市检察院提起公诉的陆某诈骗案，先后经海安市法院一审判决、南通市中级法院二审裁定，陆某因犯诈骗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并处罚金20万元。

伪造资金流，“货款”被转移

2020年初，海安某医疗公司（以下简称医疗公司）购买了大量口罩原材料却没有取得增值税专用发票，为了少缴税款，医疗公司负责人王某四处寻找能提供多余发票的公司。2020年11月，王某经他人牵线认识了无锡某公司（以下简称无锡公司）实际控制人陆某，陆某声称他们公司有大量多余的发票。

双方经中间人商定，由无锡公司为医疗公司开具总金额为300万余元的增值税专用发票28张，收取7.5%的开票费。为此，两家公司还签订了一份合同，合同中载明：“无锡公司为医疗公司供货无纺布，合同金额为300万余元，交货地点为医疗公司仓库，无锡公司接到医疗公司汇的全款后安排分批发货。”后无锡公司如约开具发票给了医疗公司。

同年12月16日，医疗公司向无锡公司支付了22万余元的开票手续费。收到手续费后，陆某表示，如果没有资金流仅有合同，应付不了税务机关的检查，要求医疗公司按照发票金额将剩余货款280万元支付给无锡公司，并承诺汇款到账后当日立即取现返还给医疗公司。王某虽心存疑虑但也只能同意。

为了保险起见，2020年12月24日，王某派公司会计张某到无锡，打算在医疗公司汇款到无锡公司账户后，立即通过取现方式收回钱款。当天，陆某称已向银行预约大额取现，安排公司会计周某接待张某，称只要资金到账即可取现。张、周二人到达银行后，被银行工作人员告知无锡公司并未提前预约，不能取现。张某连忙联系陆某，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同时，张某发现转给无锡公司的钱款正陆续被转移。

这之后，医疗公司多次收到陆某发来的收货通知书、律师函，要求医疗公司按约履行合同且拒绝返还医疗公司的280万元汇款。2021年1月21日，王某向公安机关报案。4月，陆某经海安警方传唤到案。

双方各执一词，孰真孰假？

“医疗公司转来的货款，我们用来采购无纺布了。”陆某到案后，声称两家公司的交易是真实存在的，并摆出证据：一份无锡公司与苏州某医疗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苏州医疗公司）于2020年12月16日签订的采购合同，合同约定由苏州医疗公司向无锡公司提供无纺布，合同金额为180万元；一张无锡公司于2020年12月24日汇款13万余元至苏州医疗公司的转账凭证。

“我们公司就是生产无纺布的，现在市场供远大于求，我们有必要向一家不知名的厂家购买无纺布吗？我从未见过陆某提供的这份合同。”面对陆某的说辞，王某反驳道。

到底谁在说谎？警方经调查发现，无锡公司是一家空壳公司，注册成立一年多来从未正常营业；陆某向苏州医疗公司进货，但他及公司的人员都没有查看过无纺布样品，在苏州医疗公司多次催促提货时也不予理睬；约定取现给医疗公司那天，陆某不仅补缴了税款，还以“奖金”“工资”以及购买汽车等名目从公司账户支取100余万元。种种迹象表明，陆某的行为很蹊跷。

2022年1月5日，公安机关以陆某涉嫌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诈骗罪向海安市检察院移送审查起诉。

他涉多起“空手套白狼”诉讼

“检察官，我一直在履行合同，怎么能说我诈骗呢？”面对检察官的讯问，陆某说道。

检察官在审查中发现，王某、陆某出于逃避侦查的需要，在微信聊天时用语都比较隐晦，多数情况下是通过中间人口头传达，证明陆某涉嫌诈骗的关键证据处于缺失状态。

为找到关键证据，检察机关向侦查机关提出了补充侦查意见。侦查人员通过询问中间人，找到部分关键微信聊天记录，还原了王某、陆某商议虚开发票、走账、取现的过程，证明无锡公司与医疗公司、苏州医疗公司签订的合同均不符合市场交易常理；通过调取与陆某相关联的企业工商登记资料、纳税情况以及诉讼情况，发现陆某有多起“空手套白狼”的民事诉讼，已有被害人以被诈骗为由报案。

至此，案件真相大白。检察机关认为，陆某以非法占有为目的，以虚开发票为幌子，致使医疗公司产生错误认识，将280万元过账资金转入无锡公司账户。陆某拒不返还，并转移部分款项，同时用部分过账资金立即缴纳了票载税款，客观上没有造成国家税款损失，不构成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但造成医疗公司资金损失，应以诈骗罪追究其刑事责任。2022年1月29日，海安市检察院以陆某涉嫌诈骗罪向法院提起公诉。（检察日报·明镜周刊 王中月 何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