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读|棉花朵朵开

——“俺村.俺娘”系列之二十四

李东红

回到村里,见后面邻居冬志姥爷家门口种的一片棉花开花了,有白色的,还有红色的,都张着嘴,形状像个小喇叭。

在俺村,很多人家的大门口,大都种的是各种花树,花团锦簇的紫薇,红得发紫的桃红,还有的人家种的是黄瓜、豆角、冬瓜等蔬菜,唯有冬志姥爷种的是一片棉花。

当我问起原因的时候,冬志姥爷嘿嘿一笑说:“没啥种的,就种点棉花吧,来年可以做被子,盖着舒服,还可以给孙子孙女做棉衣,穿着轻,也舒服。”说完,冬志姥爷又笑了, 笑容,朴实得像开着的棉花花儿。

诗人左河水在《七绝·咏棉花 》中写道:“不恋虚名列夏花,洁身碧野布云霞。 寒来舍子图宏志,飞雪冰冬暖万家。”

八十年代,俺们扶沟县曾是全国著名的棉花种植基地,家家户户都种棉花,种棉花也成了当时的主要经济收入来源。

俺家也种棉花。

种棉花是个精细活儿,先是打薄,把棉花籽放进去,然后再用塑料薄膜覆盖住,慢慢地,棉花籽发芽。待长成幼苗后,再排成行,一棵一棵地种在地上。

高中的时候,我每年都跟着娘种棉花。田野里,到处都是蹲在地上种棉花的乡亲们,远远望去,整个田野就像一幅画。我学着娘的样子,蹲在地上,先用小铲子挖坑,然后再把棉花苗放进小坑里,用土埋好。棉花苗像个孩子,很乖,任凭你抚摸着。

阳光下,风雨中,棉花苗慢慢长大了。施肥、打药,每户人家都精心照料着自家的希望。

那年,放暑假后的我从郑州大学回家,正值给棉花打药。吃过早饭,娘背上一个药桶、提着一瓶农药就要出门,我急忙跑过去拦住娘 说:“妈,你在家吧,我去打药。”

“傻孩子,你不会打药,再说了,你万一中毒了咋办?你还是在家看书吧。”

“不,我一定要去。”

父亲去世后,娘凭着瘦弱的身躯,顶起了家里的一切。我想为娘分担一些。

见我执意要去,娘说:“好吧,家里还有个药桶,你背上跟我去吧。”

到了地里,娘从河沟里取水,配药,然后把药桶提到我的背上。背在背上,药桶真的很沉,我不知道娘是怎么承受住的。

走在齐腰深的棉花地里,每棵棉花树上都开着很多小花,咧着嘴 ,笑着,似乎欢迎着我的到来。只是,白色的小花上,偶尔可看有蠕动的虫子。

我和娘一起并排喷洒着农药,阳光火辣辣的,烤的脸疼,闷热的棉花地里,到处弥散着呛鼻子的农药味道,呛得胃里直想吐。我扭头看看娘,娘镇定自若,全神贯注地打着药。

一个上午,几桶药下来,四亩多地的棉花打完药了。走出棉花地,我一下子瘫坐在地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娘赶紧跑到小河沟边,洗了洗毛巾,又跑过来轻轻地擦着我的脸,“你没干过这活,妈就知道你会受不了,下次你别来了。”

“不,下次我还来! ”我一边倔强地说着,娘一边擦着我的脸。瞬间,我全身感到了一种凉爽。

回到家里,娘让我躺到堂屋的床上休息,自己又走进了厨房……

到了秋天收获的季节,原来一朵朵白色或红色的小花,变成了一朵朵白色的棉絮,放眼望去,蓝天下的田野里,雪白一片。

站在地头,看着雪白雪白的棉花,娘会心地笑了。她知道,她又有钱给我交学费了。

现在,因为种植结构调整,俺村没有再种棉花了。所以,看见冬志姥爷家门口的棉花,感到格外亲切。

冬志姥爷家门口的棉花还在开着花,相信不久,他会有一个好的收成。因为,那些花,是他用汗水浇灌的……

【作者简介:李东红,河南扶沟县人,毕业于郑州大学新闻系,曾历任《河南日报》编辑、记者,新闻特稿部副主任,新媒体部副主任。现任《河南法制报》总编辑。曾出版《想去看雨》《反贪在行动》《我是警察》《生命的追问》《写给母亲的52封信》等5部长篇小说和散文集。其中《生命的追问》获河南省“五个一工程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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