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看雨

文/石清华

五点多钟，头顶的乌云加快了脚步，带起一阵阵凉风，洒下几滴雨或是汗水。

孙子在小区大门内花树环绕的木制歌舞台上，与几个年轻妈妈从幼儿园接回的孩子玩耍。哥哥姐姐们玩自己的，他则蹒跚着随哥哥姐姐跑、转圈，参与他们玩玩具。长辈们不时抬头望一望，要是下起雨来，回家也来得及，因而在旁边监管，陪着孩子多玩一会。

竹树似乎站立不稳地晃动起来，晃得天色有些发暗，花瓣草叶轻摇，摇得蚊虫上下翻飞，不知是在呼唤同伴准备躲避还是在抗议风雨的到来。几位年轻妈妈站在树下草坪边，双腿可能过于光亮，又蚊虫趋光，故而“飞蛾扑火”。忽然看见一位妈妈弯下腰去，用手一拍小腿。随着“啪”的一响，寻声望去，那位妈妈两腿的后面，叮着许多黑色的大小蚊子，横七竖八的令人不寒而栗。“啪、啪、啪”地响过之后已经变成微红，然后迅速地鼓起了大大小小的疙瘩，看着都有点害怕。

我穿着西装短裤，双腿比穿裙子的还露出得多，离年轻妈妈们较近，可蚊子却不喜欢我，也许是咬不动吧。瞄一眼另外几位年轻妈妈，她们的腿上虽有蚊子亲近但没有那么多，不知为何如此？

过了会儿才想起不知是听别人说的还是从哪里看到的，说是被蚊子叮咬与人的血型有关。有些血型蚊子不喜欢叮咬，有的血型蚊子却喜欢。假如真的如此，那么这位妈妈就是蚊子喜欢的血型啰。

乌云用力地摇动着大地，摇得竹树前俯后仰，摇得脸色墨染似的，摇得雨滴紧锣密鼓地往下赶。赶紧推着童车回家。刚进楼栋的大门，“轰隆隆、轰隆隆”两声巨响，可能把墨染的云炸出了许许多多的窟窿，那急骤的雨点便“噼啪、噼啪”地砸了下来。

六点二十分钟，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唱得很欢，忽然想到高处看看。于是拿上雨伞乘电梯到三十三楼，推开玻璃窗，粗细相间的雨线斜着身子就要与我拥抱。面对柔软温和的拥抱本应是求之难得的，我却后退一步，生怕与之相拥。

干脆撑开雨伞上到楼顶，伞面成了“叮叮咚咚”的乐器，为我楼顶看雨奏起了欢快的曲子。站在平台上向下观望。小区楼栋间的和街道、公路边的大小树梢，绝大部分都是淡黄色的，只是淡黄叶片的多少不同。淡黄叶片下的叶片由浅绿向下逐渐变成深绿，不论什么颜色皆在雨中发亮。能看到的长植物的地面，几乎全被绿主宰着，藏在绿树间的一株两株合欢树，偶尔露出粉红的绒花，把绿的世界打扮得更加漂亮。

公路上、街道上来去的车辆比不下雨时少了许多，大多开着白色的灯，车轮将路面的雨水碾碎，抛向两边。有三两个没穿雨衣的人骑着摩托车与小汽车比快慢，不过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相安无事。我想他们定然成了合格的落汤鸡。

楼房顶边上的雨滴，顺着高高的墙壁垂直下落。有的雨滴大一点，一点一点往下掉；有的雨滴小一点，一点接着一点向下跑，似乎是一条雨线，但细看时又是一个一个的雨珠，好像是一根无形的线串起的珍珠，被房间的灯光一照，闪闪发亮，很是好看。楼下不远处的水池里，密密的雨滴砸在水面，泛起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泡，转眼间就没入了水中。稍远一点的水面似乎显得平静，大约是距离阻隔了水泡吧。

粗看左右两边的楼房时，高处很多人家的人们活动清晰可见。右边三十层的阳台上站着一位美女，也可能在看雨吧。她望见楼顶伞下的我，似乎微微地笑了：喜欢看雨的不止我一个。

继续往下看，突然吃了一惊：右边的第三栋楼怎么是倾斜的？揉了揉双眼再看，没错，楼房左边直立向右边倾斜，越到下边倾斜得越厉害。又看看左边第六栋楼，一样是倾斜的，倾斜的方向与右边的相反。只有两眼的正前方是直立的，我知道不论哪一栋楼都是直立的，所看到的倾斜肯定是一种错觉。

错觉是人们观察物体时，由于被观察物体受到形、光、色的干扰，再加上观察者的生理、心理等因素，会产生与实际不符的判断性视觉误差。它是观察者在特定的条件下对客观事物的扭曲的知觉。正看得眼花缭乱、遐思纷飞时，伞面上紧锣密鼓的乐曲敲醒了我：面对错觉，保持清醒。一个人在平时的各项活动中，出现错觉的可能是存在的。如果知道固然好，如果不知呢，那么会做事不顺或出现灾难性后果。

由此看来，只有“吾日三省吾身”，才能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楼顶的天空变得灰暗，灰色的天幕下有几片薄薄的乌云在缓慢飘移。楼栋间的雨线从楼顶斜牵到下面的树梢、草坪、地面上，也许是宽窄不一、曲折环绕的砖铺路上来去的红、白、黄伞，把千万条雨线扯得一颤一颤的，使得雨线砸在路上溅起大小的水珠四处飞扬；远处，高低的楼房、苍青的小山、光亮的水面便被雾蒙蒙的斜风细雨笼罩着，若隐若现。近处，街道、公路、小区等处的树木都打扮得簇新簇新的，像刚沐浴的妇人，向世界展示着自己的美丽。

雨，正不大不小、不紧不慢地下着。突然西北方向“轰隆隆”的两声巨响，却把东南方向的乌黑色的滚滚浓云炸没啦，露出白云、几片红光。雷声响处却被炸得黢黑，把高楼、小山、树木、地面染得没了面目，头顶的天空西边阴暗东方明。

小区的小径上，有几个戴着白头盔，骑着黑色电瓶车的快递小哥，驮着不小的绿色货箱在快速前进。偶尔遇到花伞，花伞会自觉地移到旁边。

也许有兴趣看雨的朋友、家庭正坐在餐厅，大开门窗，斟满美酒，等待着快递小哥的美食呢。

雨，叮叮咚咚地敲着我的伞；噼噼啪啪地洗涤着世界；颠颠簸簸地催促快递小哥，把快乐送进千家万户。

（2022年7月4日）

【作者简介】石清华（男），退休教师。出身卑微，有幸长成，但岁月蹉跎，一事无成，只好勤奋干事，踏实做人。胸无大志，交游平民，酸甜苦辣，离合悲欢，渗透于心。然盼其觉醒，努力上进。替己谋福利，为国尽忠诚。畅叙平民事，共享人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