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祖国西北之北、素有“鸡鸣闻四国”之称的边境重地——十师北屯市，加斯尔汗·阿哈提起了个大早。今天他要接老马来家里过节，她煮奶茶、插鲜花、炸馓子、炖羊肉，高兴得忙里忙外。

每逢节日，老马都被哈萨克族牧民争相接到家里。“老马不在，奶茶不香！”牧民们说，大家和老马，就像奶茶和盐分不开。

有一种爱，叫倾尽所有。几十年来，老马先后拿出60余万元，无偿帮助额尔齐斯河畔200多户牧民，资助30多个孩子考上大学。他帮过的牧民，有的成为优秀共产党员、先进工作者，有的成为劳动模范、致富带头人。

像天上的白云一朵朵、地下的牛羊一群群，在额尔齐斯河畔，老马帮助牧民的故事多得数不清。

中哈边境线上，额尔齐斯河日夜奔腾，滋养着两岸各族人民，大河滔滔，流淌出一曲曲难忘的岁月之歌。

“全国民族团结进步先进个人”

一身黄军装

老马，名叫马殿英，今年86岁，共产党员，曾担任过十师警卫连副指导员、十师毛纺厂副厂长、北屯医院副院长，无论身份如何变化，他始终穿着一身黄军装，初心不改，使命不移。

“您对自己太抠了。”走进马殿英家，看到他居住的房子还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模样，家具陈旧，乌那尔汉·加米鼻子直发酸，“这些年您帮助了这么多人，大家的日子都好起来了，您咋还不对自己好点呢……”

马殿英的工资几乎“月月光”。妻子起初不理解，“真不明白你这是图个啥？”马殿英却说：“守边牧民的困难比咱们多，我是一名共产党员，应该去帮助他们，大家共同团结起来，守好祖国的西大门，这比照顾小家更重要更光荣！”此后，妻子也渐渐开始理解起执拗的他，默默地与孩子们一道支持着他。

“需要交学费，就去找你马叔叔。”乌那尔汉·加米印象最深的，是小时候父母每次赶着牛羊转场前，都会这样叮嘱他。在马殿英的资助下，乌那尔汉·加米考上了大学，如今已成为阿勒泰市阿克吐木斯克寄宿制学校党支部书记。

村里有一位孤儿名叫别克，要结婚了，马殿英四处张罗，召集十几个壮劳力给这个没有依靠的年轻人盖了两间新房，并为他的新家置办了家具。

偏远的放牧点没通电，马殿英自己掏钱买电线，雇工栽杆、拉线，架起了从北屯到放牧点的“光明线”。随后，他又花钱为牧民买来放牧点上第一台电视机，接通了第一部电话，把党的声音传到“最远一家人”。他还给牧民买割草机、拖拉机，在他的帮助下，不少牧民家里牛羊满圈，开上了轿车。

灯光照亮毡房，爱心温暖心房。牧民们说，看到穿着一身黄军装的马殿英，心里就踏实。共产党员把心掏给我们，我们怎能不拥护党的领导、怎能不热爱这片土地！

马殿英给牧民送生活用品

一辆自行车

叮铃铃，叮铃铃……

车铃一响，牧民们就知道是马殿英来了，赶紧前去迎接。从记事起，骑着自行车的马殿英就这样一次次出现在加那尔·达吾提的视线里。这辆“永久”牌自行车，承载着一家人的漫长岁月。

家中8个孩子，从小到大的春衣冬裤，多是马殿英拿来的；大哥上大学，马殿英交完学费后，便骑车到邮局寄生活费；弟弟患白血病，他带着求医买药，当医生、家人都感到无望时，他依然不放弃。最终，弟弟还是走了，马殿英紧紧抱着他，失声痛哭。

“每一个哈萨克族孩子都是他的孩子。”加那尔·达吾提在阿勒泰市上学时，一个月才能回一趟家，马殿英像心疼自己的孩子一样时常给他捎来吃的。有一次放学，加那尔·达吾提听到有人叫他，一回头，是满头大汗的马殿英。

60多公里路，马殿英骑自行车赶来，看到加那尔·达吾提，高兴地从兜里掏出毛巾，拿出包着的几根冰棍。“冰棍还滴着水，天气那么热，他却舍不得吃一口。这是我吃过的最甜的冰棍。”看到马殿英擦擦汗转身骑车离去，加那尔·达吾提情不自禁地喊道：“阿克（哈萨克语，意为父亲）！”

马殿英籍贯河北省，从新疆八一农学院（现新疆农业大学）毕业后，就来到十师工作。数百里边境线上，牧民星星点点散落，他也像火种一样，给牧民送去光和热。

马殿英有一双跑不断的腿。几十年来，他骑自行车跑遍额尔齐斯河畔的牧区，几乎到过每一座毡房。

牧区200多户牧民，马殿英都记在心上。谁家老人得住院，谁家孩子要入学，谁家牛羊缺饲草，能帮的他一定要帮。牧民们说：“马殿英就像自家的家人一样贴心。”

一段不了情

一段情缘，深藏他心底。

1961年12月的一天，在警卫连工作的马殿英执行完任务返回途中，遭遇暴风雪，戈壁白茫茫一片。

突然，远处有亮点闪过。狼，两匹！马殿英拔腿就跑，翻过几道坡，躲进芦苇湖，却迷失了方向，转了一整天也没找到回去的路，筋疲力尽。几乎失去意识时，是牧民骑着马将他扶上马鞍。

毡房里，几碗热腾腾的奶茶下肚，马殿英缓过神来，又昏睡了三天三夜。

“牧民救了我的命，一定要报答！”回到驻地，马殿英念念不忘。来年开春，雪刚化完，马殿英就买了砖茶、方块糖，来到记忆中的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一家人了。四处寻找无果，马殿英下定决心，找不到恩人，就报答所有的牧民！

“牧区的四季，也是老马的四季。”牧民们说，春天接羔，夏天打草，秋天打火墙，冬天送煤……他一刻不得闲。

牧区的冬天异常寒冷，看到不会打火墙取暖的牧民蜷缩在一起，马殿英的心揪了起来，便开始一家一家为他们打火墙、砌炉子。这一打就是30多年，牧民们热在身上，暖在心里。

转场，路远难行。“有我在，不用怕。”对于劳力少的家庭，马殿英最操心。他找来拖拉机让老人和孩子坐上，自己扛着铁锹，走在前面带路、平路。从河畔到山口，70多公里，他一路护送。

马殿英的儿子马刚结婚，牧民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庆贺，屋外拴满马匹，院里热闹非凡。

“这么大的喜事，也不说一声，我们自己来了！”弹起冬不拉，跳起《黑走马》，各族宾客欢聚一堂、亲如一家。

一座连心桥

“有一年，天冷得早，马殿英扛着铁炉子，蹚河送到我家。河水漫到胸口，他冻得嘴唇发白……”阿勒泰市阿苇滩镇牧民巴合提亚尔·卡灭尼回忆说。

给他送牛羊，他不要，还钱绝对生气。“还不了马殿英的情，就多帮助别人。”每月养老金不到3000元的巴合提亚尔·卡灭尼，仅助学就捐出了10余万元 。当她被评为阿勒泰市优秀共产党员时，她激动地说：“这份沉甸甸的荣誉，最应该感谢的是马殿英，是他一直在触动影响着我。”

北屯医院刚建成时，由于资金紧张，没有建食堂。马殿英路过林带，看见牧民蹲着堆石块烧茶、泡馕，馕上长出了霉点。第二天，他坐上班车，颠簸600多公里赶到乌鲁木齐市，找到老领导帮助协调资金，很快建起了医院食堂，并以最低价供餐，来北屯医院就医的兵地职工群众比以往多了一倍。

同山河，共相守，十师北屯与阿勒泰地区各县（市）、乡（镇）唇齿相依。

春季，额尔齐斯河涨水，两岸来往常常被阻断，数以万计的牲畜常在转场中被困岸边。

“建座木桥吧！”马殿英向阿苇滩镇领导提议。一起买材料、找工人，几十个人热火朝天地建起了额尔齐斯河上第一座简易木桥。同根生，共相连，有了这座桥，两岸群众常来常往，兵地关系更密切了。

“千万方土石，堆起巍峨阿尔泰山；千万颗心，凝聚成戍边维稳强大力量。”地委委员、十师副师长库丽努·努尔哈力说，兵地各族干部职工群众边疆同守、维稳共担、经济共建成效显著，祖国西北边陲的钢铁防线必坚不可摧。

岁月长河里，多少人和事随风淡去，而在阿尔泰山脚下额尔齐斯河畔，像马殿英一样展现出的无疆大爱已深深根植在人们的心中，镌刻出这个时代最深的印记，成为各族群众团结奋进的力量之源。

通讯员 兰玲玲 李景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