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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道君语：

汉字，是所有中国人的精神家园，可我们身在其中，却常常不自知，忽略了汉字的妙趣。

你见过这样的汉字吗？

从左看是“呼和”，从右看又变成“浩特”；一个小方块旋转变幻，从三个方向看，分别是“石家庄”；把“千里”重叠，“广大”合并，变成了“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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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们一边兴奋地找着自己的家乡，一边感慨“汉字还能这样玩！”

视频中，汉字变成了真正的“方块”站了起来，有长度、有宽度、有高度，而不是存在于平面。

让这些字“站起来”的人，叫牛楠。他走在一条有点冷门的路上，想用3D打印技术，做点有意思的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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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楠最出圈的作品，就是城市地名系列的3D汉字。B站上的播放量，已经突破六百万。

但是如果没有2021年最后一天夜里的灵感，这个系列不知何时才能诞生。

西安人牛楠，在重庆呆了二十多年。有一天，他突然发现城市口号本身，就是汉字的创意：

“千里为重，广大为庆”，“重庆”二字的单字拆分成“千里”和“广大”，就是“行千里，致广大”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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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灵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他觉得自己对这座城的热爱，才是为灵感添了一把火。

对城市的热爱，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魔力，或许也有很多人会喜欢这种形式——在汉字里，找到亲切的家乡，城市的文化。所以，他打算开启一个“城市系列”。

两个月过去了，“重庆”这个作品越来越受欢迎。江西文旅也希望楠哥为南昌打造一个创意作品，希望像“重庆”一样，有深意、有创意，最好还有历史厚重感。

他想继续模仿“重庆”那样的拆分方法，因为“昆明”就拆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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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南昌”的拆分效果并不好。他发现，如果只是重复，从汉字和城市的关系中去想，思路反而被固化，创意也变成了刻意。

他干脆天马行空，把南昌每个笔画都打散，试试用上曾在书里看过的榫卯。把每个笔画想象成“房梁”，绘出凸起和凹下去的镂空，以便连接吻合。

最终，榫卯组装的“南昌”，既让大家再次认识了“榫卯”，还会联想到古建筑滕王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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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放开手去尝试，叠加不同的想法，创意的直觉，就会击中自己。

从一个方块表现两个字地名，再到表现三个字。尤其在黑龙江，有很多三字城市。这在制作上是一个大困难，但是一想到每个城市只要做出来，就有数百万、千万的人能看到家乡，他就想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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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方块能满足三个字之后，他就开始尝试能否表现四个字。牛楠想起家乡西安，古时叫长安。便想着“西安”和“长安”能否融为一体。

每做好一个城市名字，它就拍摄下来，三十几个城市的名字，花了一百多天。他把这些集合在一起，给视频取名“中国那么大，好好生活，慢慢相遇。”

一个个小小的方块，串起了天南地北的人，人们在这里相遇。回到了家乡，遇见了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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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城市虽然是省会，但却“存在感”不强。有网友留言，居然有“太原”，还留下一个哭泣的表情。自己那个默默的家乡，也是会被人记得的。

牛楠觉得，地方不分大小，都值得被看见。那些为自己家乡而欢呼的普通人，也有被看见的权利。

在我们看来，汉字们都“站起来”了，其实这样说不太准确。

对楠哥而言，“3D打印汉字”是利用视觉错觉，将两个、三个或多个汉字组合为一个整体，从不同的角度观察，可以展现不同的文字，而不仅仅是让平面的汉字站立起来。

在我们看见成品之前，还有很多步骤：构思、建立模型、字型完善、3D打印、去除支撑、打磨、紫外光固化，最后上色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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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很复杂，但其实最难的不是操作技术，而是构思创意。

就像在选择汉字之前，楠哥还尝试过打印其他东西：人像模型、英文、数字。但效果都不好。人像模型难以引起共鸣，而英文和数字，相比汉字而言，形状偏长，笔画少，看上去不够美，也没有太多施展创意的空间。

他突然发现，汉字，方块字，是最完美的方块和立方体——“平面为方，立体为块”。或许，冥冥之中就注定汉字很适合用3D打印来表现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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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他设计了一系列“反义”字。字在转动之间，从生到死，从福到祸。或者，眼前明明是“善”和“爱”，可墙上的影子却是“恶”和“恨”……

从不同方向看，字的意义截然相反：生死不离、善恶难辨、福祸相依、爱恨交织。

果然，作品“生死”在快手的播放量，很快突破百万。

大家纷纷留言，有人感慨，生死转瞬间。还有人想起书里的话，死和生并非对立，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字很简单，却引人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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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楠觉得，单纯的文字可能会强加于人。而简单直观的东西，可能带来更多治愈和触动。

“3D打印”的确很直观、立体，但也有人觉得这样科技感的方式会弱化汉字的文化意味，不如手工。

但对楠哥来说，汉字的“横平竖直”便于手工制作，但是“撇捺弯钩”就很难。幸好3D打印技术出现了，做多复杂的东西都没问题，所以有更多的时间去玩创意。

机械，拓展了设计想象力的宽度。就像他在平台简介里写的“探汉字五千年未有之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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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索汉字创意的过程不简单，但是楠哥从没想过放弃，他说“不失其所者久”。

后面还有半句“死而不亡者寿”。一个人不把精神的住所弄丢了才能长久，因为精神有依托。临死之前，也还保有自己的精神家园，这便是真正的长寿。

汉字，其实是所有中国人的精神家园，可我们身在其中，却常常不自知，忽略了汉字的妙趣。

牛楠进入了“3D打印汉字”，像走进无人区。他吭哧吭哧开垦起来，建了一间精神住所，给自己，也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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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哥现在走的路很清晰，但回头一看，满是岔路口。

在人像模型、数字和英文中，牛楠选择了“汉字”；在试过了一些汉字种类后，他选择了“城市名”。

一般来说，人人都希望一帆风顺，一次走对。可牛楠好像就在“走弯路”。

牛楠在工作室

他原是一个工科生，学的测绘专业。学生时代的机械制图课上，老师一顿夸奖，他恍然发现自己空间思维上的天赋。

后来，做着航空摄影测量的工作。直到2018年，他读到“3D打印”相关的书，意识到自己的天赋也许能做“更有意思”的事。

三十多岁转行，有点晚。可对楠哥来说，在选择方向上多花点时间没关系，重要的是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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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路走了一遍，剩下的路就是最适合自己的。3D打印试错成本高，没有回头路，也不能半途而废。如果还有人关注就会做下去。

这些方向，其实由网友喜好决定的。汉字，我们每天都在用，而城市能覆盖14亿人口。”他希望引起大家共鸣。

看起来是“一心想走红”，事实上，牛楠只不过想选一条冷门的路。把冷门变热门才有意思。

“不能所有人都去锦上添花。我不想模仿，已经热门的事就不需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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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是不是当“开拓者”会带来成就感？

他马上否认。

的确，全国300个地级行政区已经做完了，楠哥又准备开启2800个县级行政区的地名系列。这明明更冷门，能不能有成就真不一定。

但他觉得这算是“有点社会效益”，自己也“找到了部分人生定位”。听起来有点厚重，也有点官方。

“如果我选了另一条路，也这样讲。”就像是找到了方向，自然而然就会坚定下去。他是给生活以意义，而不是给意义以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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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未来，他说：“城市只是一点插曲，最终要回到文字本身，但还没想好从什么具体方向去发掘中国文化。”

牛楠已经走在了前面，平台上开始“零星”出现了其他3D汉字，跟他早期的作品“很像”。

他想过申请著作权保护，但按规定，需要一个一个字申请，这非常繁琐。

后来想开了，只要不太过分，能让汉字更好地传播，大家也是在参与文化创造，没什么好计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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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好像有点太“不在乎”、“太随意”了。

无论是采访，还是平时的聊天，楠哥都“很好说话”。第一次正式采访之后，我说希望文章能让更多人喜欢上你的“3D汉字”。

他只是回一句，万事随缘。

楠哥姓牛，但也不是一直倔。个性放在坚持冷门和创新的劲上了，但是对待理想本身，又极度踏实，实在“没什么个性”。

就像在最初看到采访问题时，他很像一个学生，提前组织语言，用键盘敲下每道题的答案，认认真真。

这或许便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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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为物道原创，部分图片由車一工坊授权，转载请联系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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