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钻遍20余省市的高山密林,武汉植物“寻宝团”发现23个新物种

长江日报大武汉客户端7月22日讯(记者杨晓雨 通讯员江珊)穿过密密麻麻的树林,爬过陡峭的悬崖,涉过湍急的河流,日晒、雨淋、蜂蜇、虫咬、摔伤是家常便饭……从事植物分类和引种驯化工作,野外就是最重要的工作场所。武汉便有这样一个植物“寻宝团”——中国科学院武汉植物园园艺保育中心,除了从事物种展示与园林园艺管理等工作,目前该中心有7名工作人员主要负责对华中地区的植物资源进行调查、标本采集与鉴定。10年间,他们的足迹遍布20余省市人迹罕至的高山或密林,发现了23个新物种。

发现新物种有多难?

就像挖到前人遗落的“宝藏”

湖北羽叶报春。李新伟 摄

经过一代代植物园人60多年的共同努力,武汉植物园已收集保育13000余种植物,为国家的生物多样性保护和生物安全提供了重要保障。

在野外探索的过程中,没有什么比发现植物新物种更能让他们感到兴奋。我国地形多样,物种资源丰富,但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地球上的许多角落都已被探索过,植物的分类框架更是不断完善。在这种情况下,寻到一个新物种,就像是挖到前人漏掉的“宝藏”,十分不易。

近10年来,除了湖北,全国20多个省市,哪里人烟稀少、植被丰富,他们就前往哪里,一年最多的时候多达半年都在野外。目前,他们一共发现了23个新物种,其中16种由从事植物保育20多年的李新伟发现,包括引发植物学界关注的湖北羽叶报春、中国最大的凤仙花属植物盛兰凤仙花等,50岁的他也因此被称为山野间的“福尔摩斯”。

“一般的报春花叶片都是掌状分裂,而湖北羽叶报春叶片形态像羽毛一般,十分特别。”李新伟介绍,报春花属在我国大约有300种,而当时包括湖北羽叶报春在内,叶片为羽状分裂的种只有5个。2017年,他在湖北省通山县九宫山海拔600多米的潮湿石灰岩裂缝中发现湖北羽叶报春,由于生境特殊,其数量极其稀少。这一发现成果发表后,顿时引发了整个植物学界的关注。湖北羽叶报春花期在二月至四月,具有园艺花卉资源开发潜力,也对报春花科系统发育和进化研究有一定科学价值,后被湖北省林业部门列为重点保护植物。

盛兰凤仙花。李新伟 摄

盛兰凤仙花的发现也有一段有趣的故事。2020年,李新伟在湖北十堰进行凤仙花野外调查,遇到一位名叫盛兰的村民。在她的指引下,李新伟发现了这种最高能长到3.25米,花朵繁盛、色彩艳丽、芳香扑鼻的凤仙花,并被证实为新品种,同时也是我国凤仙花属植株最高大者。为了感谢这位村民,李新伟为这种花取名为盛兰凤仙花。

热爱植物到忘我

他毫不犹豫爬上崖边树取证

李新伟查看锚齿卷瓣兰的长势情况。长江日报记者许魏巍 摄

确定一个新物种过程十分严谨,需要尽可能多的证据,才能对其根、茎、叶、花、果、种子、毛被等形态特征进行详细地观察,记录它们变异的规律,然后和近缘物种进行比较。而采集证据有时需要很长时间,尤其是比较稀少的植物,就像“集邮”一样,在不同的时间多次到现场进行勘察,才能采集到这种植物的花、果实、种子的标本。

锚齿卷瓣兰植株。李新伟 摄

繁琐的工作只有少数时候才能“开花结果”,更多的是无功而返。2008年的一次经历,让李新伟如今都记忆犹新。当时他在广西的某处山区,在一处悬崖旁发现了一株高大的柿子树,看上去跟其他柿子树不太一样。兴奋的他没多想,十分麻利地爬上5米高的树,等采集完标本往下看,这才傻了眼:脚下竟是万丈深渊。最后他克服心理恐惧,一点点往下挪,花了近10分钟才安全落地。

回到实验室进行对比后,最终确定这并不是一个新物种。“虽然很后怕,但重新来一次,我应该还是会爬上去的,因为如果遗漏掉新物种,会感到更加遗憾。”

在同事眼中,李新伟经验丰富,总是毫无保留向大家传授所学,对植物尤其爱得痴迷。他自己也说:“干这一行累且苦,可能很长时间都出不了成果,如果没有对植物的热爱与好奇,是无法坚持的。”

锚齿卷瓣兰的蕊柱齿。李新伟 摄

在李新伟的眼中,植物的世界多姿多彩,每一种植物不仅形态、颜色不同,甚至还有自身独特的气质。例如兰花是优雅的代表,而堇菜科植物则朴实无华。每发现一个新物种,无论是否珍稀,都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锚齿卷瓣兰也是李新伟十分喜欢的一个新物种,这种兰花花朵特别小,但在微距镜头下,可以看到它的花蕊柱中部有一个2毫米的弯曲,呈钩状,就像一个“锚”一样。

3次进医院却“不下火线”

他想让更多人欣赏新物种之美

李新伟观察杜虹花叶子毛被。长江日报记者许魏巍 摄

除了李新伟之外,园艺保育中心的年轻人都能吃苦耐劳,成果斐然,39岁的徐文斌已经发现了3个植物新物种。

21日上午,记者在植物园的一处苗圃里找到了徐文斌,他正在一盆盆地查看植物长势。他说,这些植物不仅需要精心养护,还要详细记录它们的名称、特征、生长适应性、抗逆性、物候期及图片采集等信息,为新种质创制、开发应用以及规范化栽培等提供基础数据与技术支撑。

野外工作累是小事,但虫蜂叮咬却让徐文斌印象深刻。“虽然全副武装,但总是防不胜防。被蚂蟥咬是家常便饭,最多流点血,我们都不怕,要命的是战斗力更强的虫。”徐文斌回忆,他有两次被毒蜂蜇得满头大包,出现了过敏症状,还有一次被蜱虫咬了,它的倒刺深深嵌进肉里,拔不出来。最后不得不去医院,但经过治疗后,又马上投入了工作。

“植物迁地保护是植物园重要的功能之一。这是进行相关科研、科普工作的基础,希望通过我的不断努力,能多发现几个新物种。”被问及下一步的打算时,徐文斌不假思索地回答。在他看来,植物迁地保护十分重要,而发现新物种,也同样有着重要意义。一方面,新物种的发现能够丰富人们对生物多样性的认识;其次,如果是比较珍稀的植物,可以制定相应的保护策略,避免这个物种被破坏、甚至消亡;最后,有观赏或经济价值的物种,还可以在保护的基础上,进行合理开发利用。“目前发现的新物种,我们都在逐步对其开发利用进行研究。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让不少具有观赏价值的新物种能够推广利用,让武汉市民能够在公园或者街头欣赏到它们。”

【编辑:张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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