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凡春给瓷器上漆

打磨抛光后，漆器展现出斑斓的色彩

作品《大漆沉金枫叶盘》

大漆是什么？它可以用于制作买椟还珠的椟、曲水流觞的觞、举案齐眉的案……它是如胶似漆的漆，来源于漆树，又名国漆、生漆，可同颜料调制成天然色漆，涂在各种器物的表面制成日常器具及工艺品、美术品等。

“漆之美，在于它的外表——坚牢于质、光彩于文；漆之美，更在于它的内里——滴漆入土，千年不朽；漆之美，最美之处在于它以七千年之躯，承载了华夏大地五千年文化之魂。”7月8日，记者在德州古玩城见到大漆传统髹饰技艺传承人赵凡春时，他正在制作漆器。

千年绝艺漆光异彩

大漆髹饰，是一种以天然生漆为基本饰料的传统非遗技艺：用漆漆物，谓之“髹”；“饰”则为“纹饰”之意。大漆传统髹饰技艺在中国已有七千多年的历史，早在河姆渡文化时期，就已经有了漆器的存在。

32岁的赵凡春从事漆器制作近8年了，读大学时，偶然见到一位老师制作漆器，色彩碰撞的绚烂，一下子就在赵凡春的心里开了花，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学会这门千年绝艺。

2014年7月在青岛农业大学海都学院毕业后，赵凡春经导师推荐，到北京跟随大漆传统犀皮技艺老师傅蔺全喜以及中国现代漆画开创者乔十光老先生的大徒弟学习。学习4年后，赵凡春回家乡德州创办了自己的工作室，从事大漆传统髹饰工作。

“大漆的兼容性很强，可在木、竹、布、皮、瓷等材料上进行涂制。打磨抛光后具有含蓄、温润如玉的光泽度。”赵凡春介绍，现在采集生漆还是延用七千年前的手法：用特制的刀子划开漆树树皮，等待汁液一滴一滴落下。

割漆艰难，自古就有“百里千刀一斤漆”的说法。大漆工艺品的制作过程同样缓慢，一件漆器需要上几十道漆，而一层漆需要在恒定湿度和温度的环境中放置一周时间才能干燥。因此，每一件漆器制品都要经过漫长时光的洗礼，制作过程甚至以年计算，需要匠人格外有耐心。

工作室里存放着不少已完成制作的漆器，各种色彩相互交融，肆意流动，高贵美丽又充满活力。“制器如做人，没有千百次的打磨，哪能成器？”赵凡春表示，漆器色彩流淌的路径不会重复，因此，每一件都是孤品。

极致打磨漆彩照人

赵凡春展示的漆碗，用到了大漆传统髹饰技艺犀皮漆制作工艺，不描、不刻、不画，却将变幻多彩的纹理深藏于大漆之中。当时为了学习这门手艺，赵凡春废寝忘食，没日没夜地调漆、上色、试错；他不怕苦，大漆导致过敏，他就忍着，等过敏消退了再接着调漆，如此反复，直至皮肤“抗过敏”……苦尽甘来，如今，濒临失传的工艺获得新生，他制作的漆器作品供不应求。

大漆长于黑，却短于彩。为了丰富漆器的色彩，匠人们将绿松石、朱砂等研磨成粉入漆，呈现出绿色、红色等颜色。一件漆器可以有多少种色彩？接过赵凡春递过来的一个黑金斑漆碗，只见指甲盖大小的区域竟足足有50道纹理，每道纹理都不相同，每种色彩也各有绚丽，黑色主基调下，金黄、深褐、淡紫、浅绿……缤纷层叠，错落有致。

不描、不刻、不画，色彩从何而来？答案在于匠人的手上功夫：赵凡春拿出打埝阴干后的胎骨(器皿未上漆时的模子)，用刷子细细地涂，只见几刷子下去，胎骨上像是裹了层细密的纤维。

“‘漆衣’讲究超薄，阴干后再涂另一种颜色的漆，如此反复，4层漆还不到一张纸的厚度，而一件漆器差不多要涂20多层。”赵凡春介绍，漆器制作最后是打磨抛光，需要匠人擦上植物油，手心、指尖在涂好漆的半成品上游走，一个部位揉搓十几分钟，才换下一个部位。

“毫厘间的反复打磨最考验手艺，轻了，层叠的纹理出不来； 重了，纹理可能被磨透。”赵凡 春介绍，全部打磨一遍之后还得上一层透明的漆衣，阴干到 90%，再继续打磨，历经数月，打磨几十次，直到漆面足够光 滑、透明，漆彩照人处，须发毕见，方止。

金缮技艺让破损器物重生

当心爱的瓷器、陶器、玉石打碎了，是否只能说一句“碎碎平安”？赵凡春却能运用传统金缮技艺，在描漆、磨漆、贴金等一套妙手操作后，让破损的器物重获新生。

“所谓金缮，即以金修缮，是指以天然大漆为黏合剂，对破损陶器、瓷器碎片进行黏接和补缺，并在接缝上敷以金粉或贴上金箔装饰的一种工艺技法。”赵凡春介绍，瓷器、紫砂器、玉石、建盏、象牙等破损器皿，经过打磨、补漏、抛光等精心修缮后都能重获新生。

金缮所需的原料有天然大漆、面粉、瓦灰、花生油等，所用的工具有牛角刮刀、勾线笔、玻璃板以及各种色漆。“天然大漆区别于现在的化学漆，无毒耐高温，还有黏合力强、抑菌等特点。”赵凡春介绍，将原料调和至黏合适中的状态后，涂抹在器物破损的断层处，在阴干后起到良好的固定效果。

金缮的工序较为复杂，历经黏合、渗漆、描漆、补平、磨漆、贴金等多个步骤，制作周期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半年。特别是贴金比较费时费力，由于金箔、金粉十分轻盈，匠人需屏住呼吸，确保金箔、金粉完美附着在修复处。

“贴金是金缮的最后一个步骤，它通过在所描线条上，施以金粉或金箔加以修饰，让器物达到一个更加完美的状态。”赵凡春介绍，经过金缮处理的器物，由于原器物本身的材质、纹饰、色泽不同，所呈现的美感也各有千秋。

一条条纤细的金色线条，顺着古器物的裂纹流淌开来，勾勒出岁月的鎏金，带来了冲击力极强的美感。“这门手艺可以通过技艺修复，让以前珍贵的古器物得到保护，焕发新的光彩，赋予它新的生命。”赵凡春说。

□记者 王德鹏 郭庆萍 通讯员 杨玉娟 杨甄 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