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夏无蝉

■ 代蒋

  蛙鸣在雨后,不可夏无蝉。刚入伏的天气,闷热难耐。连绵不休的蝉鸣,像一曲悠扬的老歌,勾起了我儿时的回忆。

  儿时夏天里蝉鸣的午后,爷爷编箩筐剩下的竹篱裹上蜘蛛网,便是捕蝉的神器。烈日当空,我悄悄来到柚子树下,伺机而动。

  捕蝉当然要挑战捕红蝉,它不仅个头大,且鸣声舒缓又动听。当然,也最难捉捕。蛛丝经不起它那强劲的扑腾,它挣脱束缚后便飞向旁边的大树,临走时,还不忘在空中撒上一泡类似尿液的不明物,像是在回击入侵它领地的敌人,又像是充满嘲讽般唾弃我这愚钝的家伙。

 相比红蝉,麻蝉捕捉起来就容易得多,它们数量多,整天吵闹个不停。晨雾还未散去,它早已扯开嗓门“嘶吼”起来。闻声而来的猫咪已在树下蹲守多时,思索着怎样才能把那叽叽喳喳的美味吃到嘴里。不远处的那只开小差的麻蝉成了被狙击目标,只见猫咪微微一低头,接着一个箭步前冲,蝉已入猫口。我手里蛛网上扑腾的麻蝉鸣叫着,吸引了猫咪的目光。它像是谄媚似的围着我转圈,想要讨好我,期盼我赏蝉给它。

 红蝉和麻蝉之外,还有灰蝉,它是红蝉的瘦小版,是麻蝉的加长版。灰蝉数量有限,其貌不扬,却也让人讨厌。听不懂蝉鸣,却能给灰蝉强加配音“饿死,饿死,饿死……”但凡灰蝉出没,天色准有变化,要么大晴,要么大雨。

 还有一种极其稀有的蝉,通常生活在水稻丛中,个头娇小,翠绿的颜色,像极品翡翠的那一抹绿,藏匿于叶脉背阴的地方,几乎等同于环境色的高端伪装本事,骗过了所有人。曲高和寡的嗓音,出卖了它固若金汤的伪装。假使它矜持含蓄不作声,想要寻觅捕捉到它定是件难事儿,但那优美动听的歌喉不展露,岂不可惜!

 童年的回忆,就像昨日重现。蝉鸣纷扰的夏天,始终停留在记忆中,而如今,那熟悉的曲调已不再清晰。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人们常常会拿蝉和稻穗相提并论。“稻穗儿熟,蝉声儿消,向日葵低头弯腰。”蝉鸣,歌的是炎夏,唱的是秋收。

 也许,人生亦如蝉,很多时候都需要坚持,需要等待,才能够破土而出,蜕皮羽化,飞向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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