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土，因文化而厚重；

  一座城市，因人杰而扬名。

  在广饶县大王镇大张淡村，有这么一位老人，14岁学习手工制作齐笔，此后潜心齐笔制作、技术革新、宣传推广、收徒传承50余载，让“毛颖之技甲天下”“紫毫之价如金贵”的广饶齐笔，跨越两千年岁月熠熠生辉，并走出国门、走向世界，成为广饶乃至东营重要的文化印记。

  他，就是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齐笔制作技艺第五代传承人、山东齐笔联合文化有限公司董事长郭明昌。

  郭明昌在展会上展示齐笔。

  150多道工序，道道皆是心血

  “很不容易。”提及齐笔制作，郭明昌忍不住感慨。作为当代中国“四大名笔”之一，齐笔有着尖、齐、圆、健的美名。也因如此，选料严格、工艺考究，制作起来相当不容易。

  “好笔选好材，更要有好手艺。”郭明昌介绍，从选料到成笔，要经过“水盆”“杆做”两大步骤，浸、拔、梳、并、连、剔、修、刻字等150多道工序，全部手工制作，每一步注满心血与汗水，白居易曾有诗“千万毛中拣一毫”，讲的就是制笔的繁琐与艰难。

  “老郭14岁开始学习齐笔制作，光学徒就当了4年呢。”郭明昌的爱人、同为齐笔传承人的魏玉芬接过话茬，“以‘水盆’中‘垫笔’工序为例，真正掌握，可能就得3年时间，学完全部工序，就更需要日复一日的苦学苦练了。”

  练出深厚功底，传承千年技艺。如今，只要郭明昌坐上工作台，不一会儿功夫，一支崭新齐笔就能初现雏形，一切都显得那样从容、简单。但当我们认真观察，郭明昌手上那清晰的细纹、老茧，却又在无声地讲述着“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的故事。

  “毛笔尖、齐、圆、健四德，齐就是用骨头梳子，把各种毛料‘齐台子’。毛料毛尖统统和骨头边一样齐，这就叫‘齐台子’，如果你超了这个板或者不到这个板，证明台子不齐，做出毛笔来也达不到尖齐圆健的效果，这些步骤，差一点儿都不行。”郭明昌说，这样的规矩是根本，多少年来，正是靠一代又一代的守望，靠一双双饱经岁月的双手，才造就了一支又一支“奇笔”，生生不息，代代传承。

  50余载岁月，几度风雨兼程

  在郭明昌50余载齐笔岁月里，也不乏起伏与挫折。

  “最大的冲击来自市场变化、销量下滑。”郭明昌说，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始，毛笔制作越来越不景气，尤其是1996年中小学毛笔字课程被砍掉后，整个齐笔市场好似遭受了“大地震”一般，日渐萎缩萧条，“最差的时候，做一年的笔，三年都卖不掉，很多人都开始转行。”

  “那时候，有点本事的都干别的去了，做毛笔的，反而被认为是没有本事又不愿出力的一种表现。”魏玉芬说，不少人都把制作笔杆的竹子、木材当柴烧了，制作笔头的皮毛也没人要了，“好好的材料就这么糟蹋了，真的是心疼得很。”

  痛定思痛，让郭明昌越发坚定了把齐笔做下去的决心：“一代又一代传下来的东西，不能在我们这代人手里毁掉。”

  下定决心后，郭明昌开始四处拓展新的齐笔销路：学生用笔减少，就去找书画社、社会团体、老年大学等谈生意；本地销路不足，就去外地开拓市场。“那会儿，一支笔的利润就算只有几分钱，照样会吃‘闭门羹’。”郭明昌说，有一次，他带着齐笔和几十块钱出门，兜兜转转推销了好多天仍一无所获，“反倒花光了带着的钱，吃饭、住宿都成了问题”，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想过放弃。

  功夫不负有心人，慢慢地，齐笔销售开始有了起色。郭明昌自己，也在一次次走南闯北中有了齐笔制作、销售的新思路。2003年6月，在当地党委、政府指导下，整合各路资源的山东齐笔文化有限公司宣告成立，并在国家工商局注册了齐笔商标，齐笔的生产，也由单打独斗迈向了抱团取暖打天下、步入产业化发展的新轨道。

  然而，就在齐笔制作高歌猛进的时候，郭明昌又有了新的烦恼，薪火传承需要传人，这一代有他和他爱人，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可下一代的传人，在哪里？

  “学起来耗时耗力，徒弟的待遇也不好落实，所以这个传人一直很难找。”郭明昌介绍，正常情况下，学艺头三年基本无法制作合格部件，“这种情况下，发的钱多了，我们有心无力，发的少了呢，人家又会觉得挣不到钱没前途，几年下来，徒弟教了不少，可大都学着学着就跑了。”

  思来想去，郭明昌打起了二女儿郭双的主意：“你不学，我不学，那让谁来学？这份手艺，总得有人传承，不能断了根。”

  “从小看着父亲制作齐笔，其中艰难我太知道了，一开始很不想做。”郭双说，但父亲的坚持与担当，渐渐打动了她，让她决心放弃原有的事业和规划，带着爱人刘飞一起加入齐笔制作阵营。如今，在郭明昌的悉心教授下，这对小夫妻，已然成长为齐笔制作界的“新星”，郭明昌那颗忐忑的心，也终于“放回肚子里去了”。“这么说吧，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这齐笔的传承也不会断，因为咱有‘接班人’了！”郭明昌笑着说。

  坚持守正创新，铸就新的辉煌

  得益于齐笔美誉和当地党委、政府的关心帮助，郭明昌取得了让同行羡慕不已的成绩，但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又有了新的不安。

  “那会儿，我们为‘齐笔’研发了专用的精致包装盒和一系列新颖的景泰蓝笔杆，受到了市场的一致好评。”郭明昌说，可是，随着与同行交流的增加，他发现，这样的改变远远不够。

  在郭明昌看来，此时的齐笔，不论是工艺水平、产品种类，还是销路开拓，都不具备绝对领先的优势，一旦市场有风吹草动，或是同行产品有了升级，都会影响到齐笔的销售。“若想长盛不衰，就必须与时俱进。”

  想到就要做到。郭明昌与团队成员扑下身子，对传统生产工艺进行了深入改良。2007年，他与团队成员耗资10余万元，完成了稻草灰脱脂技艺的研究。“既实现了高效脱脂，又可保护毛锋，大大提升了毛笔品质。”

  技艺创新，一系列新产品也陆续问世。曾经单纯的书画用笔，逐步发展为集工业用笔、医药用笔、胎毛笔、高精古玩雕艺毛笔于一体的齐笔“大家族”。“仅古玩雕艺毛笔，我们就搞出了木雕、竹雕、骨雕、景泰蓝等多个品种。”郭明昌说，通过改良，他们还搞出了“好存又好用”的储水毛笔（亦称‘储墨毛笔’），制笔材料也由原来的普通羊毫、普通狼毫发展为现在十几个系列三十多个品种，受到了越来越多国内外消费者的青睐。

  产品越来越好，可郭明昌仍不“满足”。深知“酒香也怕巷子深”的他，积极参加各类展销会的同时，又谋篇布局电子商务。

  2006年，开设淘宝齐笔营销店；2013年，入驻天猫商城，开设中华齐笔旗舰店，并开始配套其他专业电子商务网站进行营销。郭明昌的齐笔事业，逐步插上了“互联网+”的翅膀，让更多的消费者足不出户，就能感受这份千年传承的文化气息，也让齐笔的发展，迈上了新的台阶。

  如今，郭明昌的企业年产齐笔650万支，加盟家庭作坊达到30余户。精美的齐笔产品受到广大消费者的青睐，除了畅销国内，还远销韩国、日本、新加坡、波兰、美国、塞尔维亚等世界各地，助力了当地群众脱贫增收。郭明昌本人，也相继收获了“山东省民间手工艺制作大师”“优秀匠心山东人”“山东省突出贡献技师”“省级非遗传承代表性人物”“山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十大模范传承人”等荣誉称号。

（记者 周乃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