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固然是著名文学家、书法家、画家等等,不过从他的身份来说,应该是宋朝的官员,算“公务员”。他的身份履历是比较复杂的:21岁殿试中乙科,赐进士及第,相当于考取了“国家公务员”。25岁,授大理评事、签书判官,相当于担任办公室主任这样的中层干部。最高做到翰林学士(副部长)、礼部尚书(文化教育部长)这样的朝廷高官,不过时间短暂,大部分在地方任职,知府(市长),通判(副市级),最低官阶团练副使(地方武装部副部长)。在官场起起落落的苏轼,一生动荡。最落魄是43岁那年,因“乌台诗案”入狱103天;最惬意的时光是52岁时,第二次到杭州的三年知府;他最在意的官衔称谓是“学士”。
纵观苏轼一生,是官运坎坷的一生,不是被调动,就是在调动的路上,最后的结局也是死在调动的路上。用现在组织部门评价干部的标准来说,苏轼是一位服从组织安排、工作能力强、勇于担当的“干部”:干一行,爱一行,胜任一行。用现在纪委监察部门的角度来看,苏轼是一位多次受处分的干部,甚至判刑入狱,但苏轼同志始终保持初心永不褪色,没有自暴自弃,珍惜组织给与的每一个岗位,认真履行职责。“东坡处处筑苏堤”,在杭州、颍州(安徽阜阳)、惠州期间,都兴修水利,筑长堤疏浚西湖。即使在遭受打击最大的黄州团练副使任上和一贬再贬到了海南儋州,苏轼都能认清形势,忠诚朝廷,有所作为,做出应有的政绩。
苏轼极不平凡的一生,令人叹为观止。究其缘由,从人格、性格、风格“三格”分析,便可见端倪。
首先,苏轼有执着信念的人格。忠君报国、执政为民,是苏轼一生的政治抱负。无论身处何种境况,这个初心,他是始终不渝的。在这个大是大非面前,苏轼坚守本我,不站队,不钻营,不立山头,不搞小圈子,更不会见风使舵,从而捞取政治好处。从他与王安石的关系来看,文学上可以惺惺相惜,政见理念不同导致的政治斗争,也是斗得光明磊落,两个都是具有高尚人格的政治家。王安石变法失败后,重新回到朝廷权力中心的苏轼,毫无“翻身得势”的低俗兴奋感,又因为对旧派势力执政理念的不认同,敢于公开批评,再次被贬谪流放偏远之地。
但问耕耘、不问收获,这是一种信仰的坚守、人格的坚守,这是一种无论共产主义,还是佛教文化,都推崇的奉献精神。
其次,苏轼有随缘的性格特征。无论政治遭遇如何起落变化,哪怕环境虽变越劣,苏轼的心境始终达观。如此强大的心理表征,都源于苏轼随缘的性格。随缘也是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内心深处有坚定信念、放下身段贴近底层、接受现实热爱生活,这些好品格,造就了苏轼的“铜豌豆”精神。
降职到黄州的团练副使这样一个可有可无闲职,苏轼依然生活得有声有色。官场上没有了权力和责任,反而多了与民同乐的机会,带着家人在房前屋后种菜自给,号“东坡居士”;与邻居喝酒吹牛中,出品了美食“东坡肉”和美酒“东坡蜜酒”;和朋友自由旅行、寄情山水,几次三番的赤壁之游,成就了《念奴娇·赤壁》、《赤壁赋》和《后赤壁赋》等名篇大作。五十多岁了,再次被贬谪到偏远的惠州,苏轼依然还能“试问岭南应不好,此处安心是吾乡”。
安居乐业,随遇而安,是苏轼的人生秘诀,也是他的人生武器,战胜了一次又一次的困境。
第三,苏轼有幽默的为人处事风格。敢说话,敢说真话是苏轼的天生秉性。假如苏轼也可以玩微信,他应该是一个经常“发圈”的官员,政治见地、生活纪录、零星感悟都可以微信“发圈”,毫无城府,是一个看得见身影、听得到声音、真实不二的“官员”。因为忠君报国,所以敢于针砭时弊;因为诚交挚友,所以敢于风趣调侃;因为自信自爱,所以敢于自嘲袒露。
苏轼知道自己脸型较长,就自嘲“去年一滴相思泪,今年方流到嘴边”。朋友吴德仁,向来惧内,苏轼便如此描写他的囧相“忽闻河东狮子吼,柱杖落手心茫然”。
好友张先八十岁那年,纳了一个十八岁的小妾,苏轼写了一首小诗《戏张先》来调侃张先,“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至于苏轼和佛印等几位挚友的风趣笑话,更是不胜枚举,比比皆是,处处透出苏轼的幽默感。离去世前三个月,苏轼即兴写下一首诗来回顾自己一生,“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读来不免令人唏嘘不已。原来与我的“血吸虫病”肚子一般大,只不过东坡老师是“满肚子不合时宜”。
趣谈古人,意在自勉。
仅此而已。“呵呵”。
撰稿 周卫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