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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乡之路⑤ | 漫漫归国路,那溢出屏幕的狂喜与失眠的夜

日期: 来源:济南时报收集编辑:济南时报

 

新黄河记者:李运恒  

三年没有回国的南姐刚踏入家门,没摘口罩的她就开始用普通话跟父母打招呼,“你好,请问有房间出租吗?”得到的回复自然是“没有!”此刻南姐有些憋不住,笑了起来。南姐的父母也开始变得疑惑,走近一看,原来是远在意大利已经三年没有回国的女儿。父亲的一句这个“傻人”,让她瞬间破防,普通话也瞬间切换成方言。1月6日,南姐故意伪装成陌生人偷偷回家的短视频在抖音引发关注,点赞破十万,人民日报抖音号也转发了这条视频;梦芸于2019年底来到菲律宾,“三年来总有某一些难的时刻会特别想回家。”愿望一拖再拖。1月18日,终于买到回家机票后她说自己“乐呵了好几个小时”,连续两晚失眠,神经紧张,担心一不小心哪里没有准备好导致无法顺利登机。她在朋友圈里表达心情;“三年了,终于,我也要回家过年了!内心的激动无以言表。”

“回家,过年!”自我国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实施“乙类乙管”,不再对国内机场入境人员进行落地核酸检测和集中隔离,国际航班有序恢复,航班数量和旅客量逐步增加。时隔三年,不少身处海外的华人选择踏上归国的旅途。近日,新黄河记者与两位在此次春运中选择回国过年的中国人聊了聊,以下是她们的自述。

一场隐瞒的回国探亲行程

南姐,意大利佛罗伦萨—浙江温州

我已经在意大利佛罗伦萨定居15年了,老公也是华侨,结婚生孩子都在那边。之前,每年8月回国一次,12月份再回一次,几乎一年两趟没断过,但疫情发生之后,就三年没有回国。

其实,这次回国是好几个月之前就计划好的,因为今年的春节在1月份,跟自己在意大利的工作时间可以错开,所以我想今年回国过年。因为虽然之前也常回国,但我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在温州家里过过年了。

佛罗伦萨没有直飞国内的航班,只能先去罗马,再从罗马飞上海或者温州。这次我是从罗马直飞的温州,飞了12个小时,当时还有隔离政策,到了酒店隔离了4天,也就是1月4日我就结束隔离了。1月6日,就发生了抖音自拍视频中的那一幕。

疫情之前,我每一年回家的话,都会提前打个电话通知爸妈。三年没有回去了,他们其实也很想念我的,所以说我想给他们一个大惊喜。然后我那天就拍了那个视频,我妈妈也非常高兴。

南姐回家后装作陌生人,父母的反应又惊又喜。

我觉得当时爸妈认不出来我,原因就是我没有提前打招呼,而且我戴了口罩,又用普通话跟妈妈打招呼,因为平时跟我妈都是说家乡话的,从来没跟我妈说过普通话,但当时认出我后,马上又回到那个温州话的调调了。可能有些人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我觉得确实很长时间不见,而且没有提前说,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一直没跟我妈说过回去,她也说先不要回来,因为当时“阳”的人很多,担心我。(2022年)12月31日那天,其实我已经在酒店里了,我妈打电话问我说你今天弄什么菜吃啊?我瞒着我妈妈说,在佛罗伦萨的家里吃烧烤呢。

家里有父母在,还有兄弟姐妹亲戚朋友也在。我的心还是在这里的,虽然说身体在那边,毕竟这是生我养我的家乡对吧。而且,虽然我们在国外生活这么多年,不过我们的爱国心并不比在国内的人弱。我是做服装生意的,客人过来进货的时候,我都会把我们中国的一些照片,包括上海的航拍,我们温州的航拍,还有其他地方的等等,介绍给客人。而且无论是春节、中秋节还是端午节,我们在国外都过。

春节前几天,我和我弟弟一起去买年夜饭的食材,妈妈已经买了一些了,鱼类、海鲜啊,杂七杂八很多,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我跟我妈说:“今年过年您不用烧菜了,让我跟我姐姐烧菜。”我也准备了一些在国外经常烧的拿手菜。

南姐一家人的年夜饭

因为工作和照顾孩子的原因,我初五就要回佛罗伦萨了。这次回国过年,我妈也非常高兴,是由内而外的那种,这种高兴表达不出来,我妈就一直说自己很激动很高兴。其实我爸也很开心的,但没有像我妈一样的开放,他是放在心里面,他会说我这个“傻人”终于回家了。

“别折腾了,人回来过年就行了。”

梦芸,菲律宾马尼拉—新疆石河子

从马尼拉出发前的梦芸

2019年底,我去了菲律宾的一所语言学校学习。当时计划待三个月,本来(2020年)1月份我就应该回去的,但2020年1月份的时候,我决定延期了,那个时候知道了武汉暴发疫情的消息,也有一些职业规划方面的考虑,就决定继续在语言学校实习并兼职,后来也决定继续留在菲律宾马尼拉工作。

这三年,那种想回家的瞬间有过好多次,有的时候我看到一个视频,比如说有一个奶奶在做衣服做饭或者什么的,这些场景就会让我突然的很想家,然后还有跟前任吵架这样的时候,反正人一般是在混得差的时候,可能会特别想要回到家乡。

很神奇,我没有阳,机缘巧合没有赶上。2021年下半年,我在菲律宾打了三针科兴的疫苗,当时是因为“春苗行动”(“春苗行动”计划是中国政府推出的为海外中国公民接种新冠病毒疫苗计划,中国政府将积极协助和争取为海外同胞接种国产或外国疫苗)。

为什么这三年没回国,首先是觉得机票有点贵,有时候往返花费好几万,而且隔离政策也不能满足工作假期。这次选择回国很突然,就1月18日那天,看到机票很便宜,我一算往返还不到5000元,一下就心动了,就买了19日的机票。

马尼拉机场

我的航班是从马尼拉直飞厦门,只有两个小时,下午六点的票,八点就到厦门了。我怕时间太赶,所以就在厦门住一晚,20号从厦门早上6点多的航班,然后从天津转机,8个小时后到达乌鲁木齐,再到石河子。

梦芸的行程示意图

其实挺顺利的,然后也不用考虑疫情政策的一些事情。我提前准备了48小时阴性核酸报告,打印了三份,发现并没有全都用到。

下飞机的时候还挺激动的,但其实19日在厦门就没咋睡着,18日买到票的那天晚上我也没怎么睡觉。

因为买票很突然,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是后面做的,我是紧赶慢赶的。早上做完核酸,又去移民局办理手续,又去等我的核酸报告等了5个小时,打印完了之后紧急赶回家收拾行李。因为我决定在国内待一个月,马尼拉家里的水电等方面也要处理一下。

我都没时间给家人带礼物,基本上就是我自己的换洗衣服,然后我妈、我奶奶她们也说你就别折腾了,人回来就行了。

梦芸在朋友圈对于回国过年的心情记录

感觉跟做梦一样!说真的买了票,到家了,我都感觉我在这个小房间里,我在这床上躺着都觉得有点不真实。还有一个原因,马尼拉的温度有30摄氏度,石河子现在零下25摄氏度,三天时间温差相差四五十度,我现在还是有点恍惚。

我在菲律宾待了三年,虽然以前也一直在北京等地工作,但从来没有离家这么长的时间,离家这么久,我才更感觉到家人对我的重要。因为以前每年过年回趟家,完全知道这是每年一定会回的,不会有其他大变化。但这三年,自己经历了想回不能回,然后终于能回来了,这个过程中就深刻体会到了家人的这种牵挂。

梦芸记录了回国到机场的一瞬间。受访者供图

特别是爷爷奶奶,我觉得这个东西就是这样的,跟家的感情有时候可能觉得也还好,也就那么回事,但是当身处那一刻的时候,就会觉得还是挺重的。我这两天还有一个很大的感慨,就是当我的家人,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在的时候,在这个世界上我才拥有一个孩子的角色、孩子的身份,如果他们不在了,我在任何人面前都已经不是孩子了。离开父母的时候,就是“孩子”这个角色停滞的时候。(本文照片均为受访者供图)

编辑: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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