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 / 摄
东营树少树难老,春种秋枯一命了。
有缘识得沧桑面,愿君千年犹安好。
树犹如此
作者 | 胡英华
没在这片盐碱滩上生活过的人,是不会了解石油人对老树的感情的。
一旦有机会去外地出差,看到当地人司空见惯浓荫蔽日的道旁树,他们就会眼馋得不行,拍照、赞叹。要是没人,他们恨不得不顾斯文,脱下鞋子爬上树一亲芳泽。
而对自家的树,公园的柳树、黄河口的榆树,甚至小区门口的苦楝树,只要上了些年头的树,就会让他们忍不住驻足,并生出无限感慨。
无怪乎他们感慨,胜利油田主力区块所在地东营曾被夸张地说是“没有树的地方”,至少也是电线杆子比树多。1986年,在石油史上绘上浓墨重彩一笔的孤东会战时,方圆百里那唯一一棵树成了传奇。
一棵树,如同老电影《昆仑山上一棵草》中的那棵草,成了一种象征。当年的石油人从全国四面八方赶来,就像那棵树,风餐露宿,战海潮、斗风沙,建起全国第一个滩海大油田——孤东油田。
高玉 / 摄
油城的这些老树,寿命长的不过几十年,和那些动辄百年千年的柏树银杏古梅树没法比,品相也普通得多,就是杨柳之类不起眼的道旁树。开花时不会艳光照人,也没有诱人的果子高挂枝头,最粗的,也不过一两人合抱。
广利河湿地公园那些老树算是比较成气候的一处。那些树多半是柳树,斑驳的树皮、虬曲的枝干、疏疏的枝叶,枝干枝条向上挺着,不像一般的柳树那般身姿婀娜。仔细看,还有些树历经虫害或雷劈,中间露出一个大黑洞,甚至少了半截,但还是顽强地挺立着。
他们从何而来?许是种子被风吹来、鸟衔来,他们便不挑不拣,在这盐碱滩上发了芽、扎了根。
茅盾在《白杨礼赞》中曾写,柳树是“弱女子”,真不是。以前去采油小站,最常见的树种就是柳树。曾有员工对我讲过盐碱滩生存环境之苛刻,一般的树,长上一两年,根向下扎,穿过薄薄的土层,触到盐碱或者石头,就无法生存下去。
但不管多偏远的小站,员工们也会除去野草,种上小树。这些树有的扎下根,如湿地老树般活了下来,那就是全站的宝贝。他们对树的执著,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把小站当成家;另一方面在茫茫盐碱荒滩里,看到绿色,也是一种慰藉吧!
现在,那片盐碱滩、野水库成了湿地公园,里面种上了冰清玉洁的梨花、千娇百媚的樱花,还有艳光四射的桃花。他们也被建设者保留下来,万紫千红之中,并不起眼,却让人油然而生出敬意。
王国章 / 摄
每到春来,游人如织。“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的日子里,我的目光却独独追随那些老树。
老树下经常走过穿着红工衣、提着取样桶的采油女工。老树与姑娘笑脸相映,是让人特别感动的一景。她们是现河采油厂六户采油管理区的员工。她们在公园采油,工作环境与当年比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为国找油的执著和对绿意的呵护却是一样的。
曾经的荒滩,如今“地上观光旅游、地下高效采油”,井景交融。她们像呵护眼睛般保护环境,实现生产与生态、油区与园区和谐,承办了中国石化“公众开放日”“绿宝走基层”等活动,成为新华社、《人民日报》等中央媒体的采风采访点。
此地因油而起、因油而兴。贫瘠的地下蕴藏着宝藏。这片热土上的人们正如这些老树,貌似平凡,却有不屈的气质,与盐碱抗争,与干旱战斗,胼手胝足在盐碱荒滩建起全国第二大油田。他们耐得住寂寞、留恋这片热土,从全国各地而来,在这个艰苦环境扎根,和老树相似。他们默默奉献,散发光和热,也和老树相似。我们赞美这些老树、呵护这些老树,因为在我们眼里,他们不仅仅是树,更是老一辈石油人精神的象征。
朱克民 / 摄
现在,盐碱滩变为大花园,小区楼前楼后都有树,路旁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公园。以前植绿,是靠从外面运土移栽,现在通过治理,寻找适应盐碱滩的苗木培育。油田地方携手,呵护这片绿水蓝天,为祖国输送“工业血液”,实实在在让人体会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北周诗人庾信有《枯树赋》:“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是讲东晋大将军桓温率兵北征,行经金城,见到年轻时栽种的柳树,发出时光蹉跎的感慨。
我看着这些老树,倒觉得“树犹如此”有了不一样的含义。树在这样的境遇下,犹能坚持向上,我们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呢?
柳树,谐音“留”,古人折杨柳常用来表达离别时依依不舍的情感。我们爱这些柳树,也是对这片土地的眷恋。
柳树,把根留住。如今,东营成为全国生态园林城市。这里还正在建设国家地质公园。这些与油田一起成长的老树,见证了石油城兴起,见证了盐碱荒滩变成园林,也定会见证更加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