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文物蕴含红色基因和精神血脉，滋养爱国热情和民族精神，是中国共产党永葆初心、不断前进的力量源泉。革命文物征集作为传承红色基因，赓续精神血脉的重要途径，功在当代，利在千秋。2021年，山东省委省政府筹办“让党旗永远飘扬——山东省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 周年主题展”（以下简称“主题展”）之际，山东博物馆立足全省革命文物资源，梳理百年山东党史，面向全社会公开征集百年党史文物。“四五”烈士遗物的征集成为此次征集工作的重点，这也为之后吴苓生烈士血衣纽扣（图1）实物展示提供了契机。
图1 “四五”烈士吴苓生的血衣纽扣
碧血殷山——吴苓生的革命人生
吴苓生（1899—1931）（图2）是中国革命的先驱、五四运动的积极参加者，是我党在东北地区的早期领导人之一，为东北党组织的创建和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他开启了我党领导下的北满地区最早的产业工人运动。大革命失败后，受中央委派到山东任临时省委书记，为山东地区党的重建工作做出了重要贡献。1931年牺牲，永远定格在32岁。
图2 吴苓生
1929年底，化名卢一之的吴苓生开启了在山东的革命工作。他迅速组建“鲁临委”（不久后改组为“中共山东省委”），恢复遭到敌人严重破坏的党支部，重建济南共青团支部等部分共青团支部。1930年，他对青岛市委、济南乡村师范党支部等多个市县的政治经济状况、工人队伍、党团组织进行实地调研，并向中央提报《鲁临委关于组织恢复后的工作情况向中央的报告》。时任济南乡村师范党支部书记的于一川同志在《山东党史资料》1982年第2期刊文中曾写道：“一九三〇春，中央一位领导同志（南方口音，有慢性喉炎）到济南视察工作，指示乡师党支部向校外开展工作，并叫我以共青团济南特派员的身份，联系济南高中、育英中学和济南师范二部等学校十几个团员的工作。”在广泛调研的基础上，吴苓生先后起草了《山东职工运动决议案》《中共山东省委关于全省政治、经济状况的报告》，对省委新的斗争任务和斗争策略提出建设性意见和建议，字里行间满含对党的无限忠诚和热爱。这两份报告和“鲁临委”报告，也是他留下的最后三份亲笔文稿。吴苓生还有步骤有计划地调集东北地区的骨干力量来山东协助开展党组织的恢复和重建。楚图南同志曾回忆道：“吴丽实（吴苓生化名）同志托人带信给我，让我也去山东。这样我就到了山东，先后在泰安和曲阜任教。后来又到济南省立第一高中教书，从事新的工作。”在他深入调研和组织领导下，山东省党组织工作恢复了正常。
1930年3月，山东省委组织又一次遭到毁灭性破坏，吴苓生不幸被捕。反动军阀韩复榘以“红匪”名义下令处决一批共产党党员，1931年4月5日，吴苓生和邓恩铭、刘谦初等22名年轻的革命战士英勇就义于济南槐荫区经八路，史称“四五”烈士（图3）。
图3 “四五”烈士纪念碑
齐鲁情缘——血衣纽扣的前世今生
2019年，山东广播电视台组织拍摄革命题材纪录片，其中就有关于吴苓生烈士的遗物——血衣纽扣的故事。为了更全面更深入地了解这件革命遗物背后的故事，山东广播电视台派专人赶到南京，寻找到吴苓生烈士的孙女吴明慧女士。吴明慧女士在家中首次展示了被珍藏近90年的血衣纽扣。在纪录片《血纽扣》中，吴明慧女士讲述“曾祖父接到的‘病危’电报，当天就和祖母昼夜兼行赶往济南。由于路程遥远，曾祖父赶到济南的前一天，他心爱的儿子已经牺牲。敌人的子弹是从他的面部右前方打进，祖父的脸部已血肉模糊不易辨认，祖母是从他握紧拳头的一个手臂上，有块儿时的斑记才找到他的遗体。”“这件血衣上的纽扣是祖父牺牲时贴身穿的衬衫纽扣，这也是祖父留给当时年仅9岁的父亲唯一的遗物。祖父的遗体被运回沭阳颜集安葬，安葬时，曾祖父、祖母将这血衣纽扣保存了下来，后来祖母将纽扣交给了父亲，并嘱咐他要牢记他父亲的遗志，长大了为他父亲报仇。1962年5月8日，沭阳县人民委员会将祖父的灵柩迁入沭阳烈士陵园，并立碑作纪念。曾祖父和祖母由于祖父牺牲受到的打击太重，失去了精神支柱，五年中两人相继去世。”1941年，吴苓生19岁的儿子吴京生（吴明慧女士的父亲）在家中留下了“生生死死酬父志”的诗句，义无反顾投身革命，在极其艰苦的战争年代南征北战，抛弃了富裕家庭的一切物质条件，唯一保留下的是父亲的血衣纽扣。全国解放后，吴京生把这血衣纽扣保存在一个密封小木罐里，珍藏在家中的书柜中。血衣纽扣曲折的经历和吴苓生后人所述也都在山东博物馆征集这件物品时，同时作为口述史资料特意留存。
千里护送——血衣纽扣参加建党百年展
时不我待，“主题展”山东博物馆策展人员在得知线索后，立刻意识到这件物品的革命文物价值和重要历史意义。按照山东广播电视台张晓鹤导演提供的线索，第一时间联系到吴明慧女士，希望将血衣纽扣作为“主题展”中彰显“四五”烈士光荣事迹和不朽精神的典型重点展品。经过双方详细的沟通，吴明慧女士了解到，山东特设“四五”烈士纪念馆、“四五”烈士教育培训基地等，对烈士精神进行深度挖掘和阐释，山东博物馆在历次革命类主题展览中对“四五”烈士精神的重点展陈以及在革命文物研究、保护、征集和展示利用等方面所取得的突出成绩，切身感受到山东对革命历史和革命文化的尊重和重视。立足全国革命历史，吴苓生烈士作为从江苏沭阳县来到山东的优秀共产党员，为山东革命事业的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其革命历程和革命精神更具有特殊意义，血衣纽扣能有机会在山东展示更有价值和纪念意义。经过全面了解，吴明慧女士对山东博物馆完备的馆藏、展示条件和保管人员的专业素养都非常认可，同意山东博物馆的借展请求。2021年6月，吴明慧女士同爱人一起，不远千里亲自将其祖父的血衣纽扣护送到山东博物馆，让更多的人走近“四五”烈士，感受那激情澎湃的觉醒年代。
赓续血脉——英烈精神广传扬
2021年7月1日，展览如期开展。山东博物馆微信公众号开辟“薪火云传”革命文物解读专栏，特地刊登了由吴明慧女士亲自撰写的万余字文章《祖父吴苓生烈士的血衣纽扣》。此外，由山东博物馆研究人员撰写的《血衣纽扣——永不磨灭的记忆》获山东省文化和旅游厅举办的2021年第四届“讲好山东故事守护齐鲁文化根脉”征文、短视频大赛征文类三等奖，并入选《学习强国》山东学习平台栏目“红色文物说”重点红色文物展示。在各类宣传教育活动中、每一个宣传平台上，吴苓生烈士的“血衣纽扣”都作为代表性文物被重点推送。在2021年度全国革命文物百佳讲述人大赛、2021年度山东省文化和旅游厅主办的第二届山东省红色旅游五好讲解员大赛和2022年度山东博物馆“文物里的山东”（初心如炬）节目、全国革命文物故事讲解员大赛中，山东博物馆重点选择这件血衣纽扣作为大赛主讲内容并荣获“山东省红色旅游五好讲解员”荣誉称号。在2022年全国博物馆十大陈列展览精品推介活动汇报中，血衣纽扣再一次被作为代表性展品。同年，血衣纽扣的故事还荣获了山东省红色档案征集示范案例奖，得到社会普遍关注和赞誉。
吴苓生的人生起于书生革命、投笔从戎，盛于肩担道义、工农先锋，终于四五悲壮、英魂不朽。百年光阴侵蚀不了血衣纽扣上的斑斑碧血，展现出中华优秀儿女绝境中不屈抗争的革命精神，值得后世永远铭记。
碧血殷山，秋水长天。只要我们记得，他们就永远活着。
（作者：孙艳丽、李娉，摄影：周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