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法人》杂志全媒体记者 岳雷

在近期举行的第三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开幕式上，中国宣布全面取消制造业领域外资准入限制措施，这一重磅消息引发了广泛关注和讨论。这意味着在一般制造业领域全面开放、自由贸易试验区负面清单制造业条目清零的基础上，中国进一步扩大制造业领域开放。

“全面取消限制”释放了怎样的信号？11月10日和11月13日，《法人》记者分别专访了厦门大学经济学院国际经济与贸易系教授、英国伯明翰大学访问学者武力超和中山大学岭南学院教授韩乾，两位专家就“全面取消限制”对中国制造业可能带来的深远影响进行了详细解读。

▲资料图

中国制造业对外资准入实现“零限制”

《法人》：“全面取消制造业领域外资准入限制措施”的意义是什么，释放了怎样的信号？

武力超：根据《外商投资准入特别管理措施（负面清单）（2021年版）》，制造业仅保留“出版物印刷须由中方控股”和“禁止投资中药饮片的蒸、炒、炙、煅等炮制技术的应用及中成药保密处方产品的生产”两项。“全面取消制造业领域外资准入限制”代表上述两项限制随之取消，负面清单条目再次减少，外国投资者可以在中国制造业领域享受与国内投资者同等的市场准入待遇，不再受到外资股比限制或合资企业数量限制等约束，中国制造业对外资准入真正实现“零限制”。同时，这一措施向全球释放出中国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的信号，意味着中国将为制造业发展提供良好的投资环境和发展条件，对全球制造业企业来说是极大利好。

韩乾：此前，中国制造业已实现基本完全开放，现将出版物印刷和中药饮片及中成药保密处方产品相关限制取消，实现了全国范围内制造业负面清单清零，意义重大。此举有利于提升中国在全球经济治理地位和影响力，展现中国对外开放的决心和信心，体现中国对照国际高标准经贸规则、深化跨境服务贸易的承诺。同时，为后续在法律、运输、信息传输、教育、医疗等领域进一步放宽外商投资准入限制积累经验。

《法人》：具体而言，“全面取消限制”将给制造业领域带来哪些直接效应？

武力超：制造业是外商投资的重要领域，“全面取消限制”将带来更广阔的市场投资和合作机会，中国制造业企业将有更多机会接触到优质的国际商贸要素。同时，也会加剧国内制造业领域竞争，推动中国制造业向更高层次转型升级，包括提升制造业从业人员素养和技能等。通过吸引更多外资投资制造业，将为中国经济增长带来新活力和动力，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

韩乾：全面取消限制将吸引更多外资流入中国市场，不仅创造更多就业机会、增加国内生产总值，还会带来技术转移、人才培养、产业升级等更广泛的社会效益。此外，通过中外企业开展合作，有利于降本增效，合作共赢。

中国制造业规模13年居世界首位

《法人》：中国在吸引国际投资方面具备哪些独特优势，如何保持自身吸引力？

武力超：中国经济保持中高速增长，长期向好基本面不变，外商在华投资回报率较为稳定。中国是世界第二大消费市场，新消费模式和业态不断出现，持续释放的消费潜力让中国市场对国际投资吸引力不断增强。此外，中国基础设施较为完善，产业链和供应链体系完整，外商跨境往来较为便利，为国际投资提供了良好的基础条件。促进外商投资政策落地、市场准入限制放宽、审批程序简化等，都为外商投资持续打造了良好的营商环境。

从上述优势来看，在国际引资竞争加剧情况下，中国仍保持了吸引外资的竞争优势。未来，中国应继续深化改革开放，进一步健全法律法规体系和知识产权保护机制，为外商在中国发展提供持续稳定的环境，保持长期竞争力。尤其在当前数字技术引领的新产业革命和新技术革命领域，外商投资带来很多新要求，比如，数据既要安全，又要实现自由跨境流动。对此，中国也在加大科技创新和高新技术产业引资力度和扶持力度。

韩乾：中国秉承合作共赢理念，始终坚持对外开放，已具备优秀的营商环境。此外，中国拥有完整的制造业全产业链条，覆盖41个工业大类、207个工业中类、666个工业小类，是全球唯一拥有联合国产业分类中全部工业门类的国家，制造业规模连续13年位居世界首位。这种工业规模大、体系完备、配套能力强、人才储备足及市场广阔的优势，有利于形成规模经济、集聚经济和范围经济。这些要素都是国际资金和外资企业所看重的。

▲资料图

《法人》：“全面取消限制”对于推动中国制造业向高端制造发展有何促进作用？是否会进一步增强中国在全球制造业的地位？

武力超：“全面取消限制”无疑将推动中国制造业向高端制造发展，推动中国从制造业大国向制造业强国迈进。首先，外资涌入中国制造业能加剧国内制造业企业竞争，这种竞争将倒逼国内制造业企业提高自身核心竞争力，加强研发创新，向高端制造和智能化制造转型升级。其次，“全面取消限制”会带来制造业从业人数扩增，中国将拥有更多高端技术要素、管理要素及人才要素，推动中国制造业整体向高端制造迈进。

韩乾：“全面取消限制”可以视为中国制造业从传统的廉价劳动力和原材料竞争、宽松的用工政策的竞争向高端化、智能化竞争转型的信号，这是中国制造业转型升级的重要一步。通过吸引更多外资进入中国制造业，将有助于推动绿色制造和可持续发展。“全面取消限制”不仅增加了中国制造业的增量，同时促进存量更加精进。通过吸引外资在中国投资，能够促进中国制造业创新性发展，走绿色化和可持续化发展道路，进一步增强中国在全球制造业的地位。

规范市场秩序 实现中外企业互利共赢

《法人》：在制造业不断扩大开放背景下，各级政府应如何做好配套服务？

武力超：政府应从以下几方面把握外资开放带来的新机遇：一是引导投资方向，提高制造业利用外资的数量和质量，重点鼓励外商投资到中国制造业的关键技术、绿色节能环保、产业链补链强链等领域。二是优化营商环境，吸引更多优质外资进入，完善常态化政企沟通机制，积极推动惠企政策精准直达，加强涉外法律服务，保护外资企业的合法权益。同时，规范市场秩序，确保公平竞争，为国内外制造业企业营造安全、公正、和谐的投资环境。

韩乾：对于各级政府而言，应提升服务意识和服务质量，为外商投资提供更为便捷、高效的行政服务。例如，建立外资投资一站式服务平台，简化审批流程，减少外资企业的行政办事成本。同时，政府还应加强知识产权保护，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加强知识产权的执法力度，对侵犯知识产权行为进行严厉打击，保障外商投资企业的合法权益。

《法人》：国内企业应如何应对“全面取消限制”后更加激烈的竞争局面？

武力超：对于国内制造业企业来说，为适应新的竞争环境，需要对自身技术研发、品牌建设、市场拓展等方面进行调整。首先，在技术研发方面，国内制造业企业应加大研发投入强度，提高创新能力。同时，与外资企业保持竞争合作关系，通过学习外资企业的先进技术和理念，加强自身技术创新。其次，在品牌建设方面，国内制造业企业应充分利用本土优势，强化品牌特色，树立个性化品牌形象和产品特色，提升企业知名度和影响力。最后，产品创新是市场拓展的核心驱动力。企业在加大技术研发基础上，应积极拓展国内外市场，通过明晰市场定位和目标，制定有效的市场推广策略，选择适当的推广渠道，加大市场宣传力度，积极与外资制造业企业交流，拓展销售渠道和合作伙伴。特别是在当前数字经济的背景下，不仅要提升传统制造业的创新，还要加大对机器人、新材料、新工艺等细分领域的投入，以应对外资进入的技术压力。此外，企业还应当注重人才培养和团队建设。通过引进和培养具有国际视野和专业技能的人才，提升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更好地参与全球竞争。

韩乾：国内制造业企业应积极应对全球化带来的挑战和机遇，提高技术和管理能力以适应新市场环境，打造高质量、高科技、高价值、高影响力的品牌，提升产品附加值并融入全球市场。通过与国际先进企业的合作，企业可以获得更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经验，推动自身创新发展。此外，企业还应关注社会责任和可持续发展，为社会做出贡献，实现经济和社会效益协同发展。

《法人》：以往实践中，有哪些制造业领域中外企业实现互利共赢的成功示范？

武力超：中外企业在制造业领域的成功合作案例很多。以中国汽车行业为例，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是中国首个外资独资的汽车工厂，在建立之初面临了诸多挑战。然而，这一举措对中国新能源汽车产业产生了积极而深远的影响。首先，特斯拉在中国的发展充分挖掘了中国庞大的消费潜力，同时开拓了海外市场需求。其次，特斯拉的进入加剧了国内新能源汽车行业竞争，推动了行业内企业创新，同时促进了特斯拉自身研发创新能力。再次，受特斯拉邀请的中国供应商积极去海外投资建厂，展示了中国零部件制造优势，并扩大了国内汽车零部件制造企业的海外市场。海外投资让国内新能源汽车供应链企业加速出海，进而推动国内新能源汽车全产业链拓展海外市场。

此外，诸如宁德时代、亿纬锂能等国内动力电池厂商相继披露海外布局规划，科士达、特锐德等多家新能源汽车产业链相关企业加快开拓海外市场。这些案例表明，逐步扩大制造业开放是推动中国从制造业大国向制造业强国迈进的必要步骤。吸引外资参与国内市场，不仅有助于外资企业开拓中国市场，也可促进国内产业升级和创新发展，从而实现互利共赢。

编审｜渠 洋
责编｜王 茜
校对｜张 波  张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