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吴丹

岁月的齿轮无声转动，一晃又转到了粽子飘香的季节。剪一段闲暇好时光，去繁华喧闹的街头感受节日气氛，或是到草木葳蕤的原野散散心……您是否能听见，醉人的空气里诉说着人间的清欢与温情？

记忆里的五月是飘有香气的，那是专属于粽子特有的清香。

每年端午节的前几天，母亲就准备包粽子了。早晨，太阳还没出来，她就去湖边打粽叶，这时候露水重，芦苇叶上的芒刺不会划伤手脸。芦苇叶背回来后，她用清水洗干净，然后放到大铁锅里一煮就成了粽叶。煮粽叶不宜太久，水一开就要捞上来，然后用清水泡在一个大木盆里。

经过高温煮过的粽叶柔软无比，它们在母亲指间灵活地跳动，眨眼间就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容器。母亲往里面放入早已泡好的糯米，压实压紧，然后合上粽叶，用灯芯草绑好，用力一拉，一个棱角分明的粽子就出来了。十个粽子排列成一组，一排排、一束束，小巧玲珑，煞是好看。

记得那时，年幼的我也曾模仿母亲和奶奶的动作去包粽子，可我的双手是那么笨拙，包出来的粽子总是惨不忍睹，自己也就没有了信心，索性跑到屋外去玩耍。那时的脑海里，总是想着快快长大，长大了就能包好粽子了。可事实却是，直到成年，我包出来的粽子怎么也没有母亲和奶奶包的那样扎实、好看。

那时，家家户户都是大锅灶。干燥的稻草将灶膛烧得红通通的，灶膛上面的大铁锅里热气腾腾，滚烫的开水里躺着满满的粽子，空气中全是粽叶、糯米的香气。

煮粽子时，母亲会到小卖部买一袋麻花，再拿出几个鸡蛋，打一碗麻花鸡蛋汤。清香软糯的粽子，被嘴馋的我们蘸着白糖大口吞下，再喝一口汤，那是世间最美的味道。我到现在都不明白，那时的粽子怎么就那么好吃呢？除了物资的贫乏，食材的绿色健康，我想，更多的，应是粽子里包裹了太多的人间烟火味，还有童年岁月里的快乐和天真。

我们那里的习俗，端午节那天，出嫁的女儿是必回娘家的。

记得我结婚那日，母亲拉着我的手，一脸不舍地说，端午节要记得回来呀。她的话我自然不敢忘记。然而第一年端午节，正当我兴冲冲准备回去时，家在湖北的外婆突然病危，只好前去探望，没有回得成娘家。

第二年端午，不巧碰上感冒，加上怀孕反应重，老公顾虑到路途有些远，路上颠簸，又没有回去。我白白错过了两个本应回去的端午节，没有吃上母亲给我精心准备的热气腾腾的粽子。当时也并未在意，心想来日方长，以后过端午怎么也得回去。谁曾想到，仅仅五十天后，母亲却突然生病离世……

转眼十三年过去了，十三年的离别太过漫长，每当我抬头仰望星空，唯余无尽的遗憾与思念。端午节总有太多相聚的理由，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觥筹交错间有说不完的知心话。只可惜光阴终究没办法倒流，别人触手可及的温暖早已与我无关，只剩眼角的泪水在深夜决堤。

粽子原是为了纪念爱国诗人屈原，如今已成为舌尖上一道不可或缺的美食。其实不只端午节前后，一年四季随时想吃都能买到。流传几千年的粽子已与时俱进，精致的真空包装，传统食材与现代技术相结合。粽子内容也越来越丰富，原味的、肉馅的、蛋黄馅的、豆沙馅的……只是，不管粽子怎么花色繁多，琳琅满目，我却总忘不了小时候吃过的粽子。那是真正的粽子，那是母亲的味道，家的味道，童年的味道。

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又要到了，父亲的六十大寿也快到了。除了准备好粽子，上周我买了几百个鸭蛋，回家后一个个清洗干净，然后泡在白酒里取出，在装满盐的大碗里滚一滚，最后用保鲜膜包紧。

我要带上孩子，带上我的粽子和咸鸭蛋，去一趟深圳，去为在那里打工的父亲庆生。血浓于水的亲情经不起等待，这次再远的距离也抵挡不了我的脚步。

人生苦短，学会珍惜与把握现在。过去，现在，将来，只要有爱，心里就不孤独，就算千里万里，我也会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