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7日晚，著名翻译家杨苡在南京去世，享年103岁。她翻译的《呼啸山庄》是最流行的中译本之一，她也是此中文书名的首译者，此前它一直被译为《咆哮山庄》，但杨苡总觉得缺点味道。

她还译有《永远不会落的太阳》《俄罗斯性格》《伟大的时刻》《天真与经验之歌》《兄妹译诗》（与杨宪益合集）等作品，以翻译质量高、语言美受赞誉《天真与经验之歌》获江苏省第二届紫金山文学奖文学翻译奖。

采访中，在浙大文科资深教授，中华译学馆馆长许钧看来，杨苡先生的去世令人心痛，给大家留下了宝贵的精神遗产。

初心不变，她不喜欢“添枝加叶”的翻译

许均以《追忆似水年华》（卷四）、《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等译著知名。对他来说，赵瑞蕻和杨苡夫妇是良师益友。他还记得，2021年3月30日，去看杨苡老师，走进小院，发现那棵年年“放歌”的石榴树已经苍老，树枝不复存在，树根还在，上面竟然冒出了许多绿芽，生命力无比顽强。走进屋子，两人座的沙发还在原来的位置，上面铺着已经20多年的紫色沙发布。“赵瑞蕻先生1999年去世，他健在时我经常去与他谈文学，聊《红与黑》的翻译，听他讲西南联大的故事，还有青年翻译人才培养。有时谈话杨苡老师会插话，心直口快的纠正和补充。当赵先生谈及一些老人，杨先生会立场分明地说喜欢或者不喜欢。”许钧说，当时102岁的杨苡眼睛仍旧很有神，露出看似带着一点讥讽的微笑，声音还是那么脆脆的。

谈及翻译，许钧对紫牛新闻记者表示，从首创“呼啸”可以看出杨苡对翻译的领悟，她不喜欢“添枝加叶”的翻译。在她看来，翻译是智者见智仁者见仁，应该求同存异，和平共处。“我说，做人也如此”。在许钧翻译的道路上，傅雷是一生研究不完的课题，而赵瑞蕻和杨苡先生是就在身边的直接力量，年轻人要成长很不容易，他们总是鼓励和支持，对年轻人的培养倾注了很大心血。

想到赵先生率真的笑容，杨先生含着讽刺的批判目光，眼光特别透彻、深刻，立场特别分明，翻译后辈的心理就充满温暖，许钧说，在他们身上，为人为学的真诚，待人处事的亲情，展现得淋漓尽致。“对我来说翻译当然特别重要，在他们身上不仅仅是翻译，还是为文和做人的一致性。做人不做作，与做翻译的求真，融合在一起，特别可贵。杨苡先生是一位世纪老人，她一直保持清醒的初心不变，这太难能可贵。”

许钧说，杨苡先生留给我们宝贵的精神遗产，她是普通人，是精神世界无比丰富的人。她对人的真诚、立场的独立，这是一份非常珍贵的遗产。

痛失宝贵财富，翻译前辈接连辞世

“最近杨苡先生住院以后，她的情况一直牵动人心，没想到等到令人心痛的消息。”曾译介福克纳重要作品的93岁翻译家李文俊也于28日去世了。李文俊历任《译文》及《世界文学》助理编辑、编辑、主编、副编审，编审。中国译协副会长，中国作家协会对外文化交流委员会委员，中国社科院外国文学研究所学术委员。 上世纪50年代开始发表作品，他译有福克纳的重要作品：《喧哗与骚动》 《押沙龙，押沙龙！》《我弥留之际》《去吧，摩西》；编译《福克纳评论集》；著有《纵浪大化集》等。

之前著名法语文学专家、翻译家郭宏安去世，去年还有我国迄今为止最全面、最完整的法国文学史的柳鸣九先生驾鹤西去，翻译界接连痛失好几位贡献卓越的前辈。

许钧表示，担任位于浙大校园内的中华译学馆馆长期间，自己一直在做传承的工作，通过把老一辈的珍贵书信、手稿留下来，包括余光中，白先勇，许渊冲，季羡林等，赵瑞蕻也赠送了五六百部书籍，在研究的基础上，继承并发扬他们的精神。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张楠

编辑：秦小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