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小区

封面新闻记者 赵紫君

两岁的儿子被害身亡后，李小燕再也没有回过南充高坪区长乐镇，这个春节，她和奶奶住在父母的房子，一室一厅。

2022年3月，长乐镇上，20岁男子姚某用辣椒水和工兵铲袭击左邻右舍，致两岁试管宝宝“小汤圆”死亡，三人轻微伤。“小汤圆”是李小燕的孩子。

“他自己想死，为什么带上我的孩子？”2月1日，李小燕告诉记者，拿到一审判决书后，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封面新闻记者从一审判决获悉，2020年初，姚某因主播工作赚不到钱萌生自杀想法，因生活琐事对左邻右舍产生怨恨。从2021年5月开始，姚某陆续在网上购买作案工具。

南充中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姚某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决生效后一个月内，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李小燕夫妻主张的丧葬费、误工费及差旅费，共计人民币50710元。

事件回顾

用辣椒水、工兵铲袭击左邻右舍

事发地长乐镇，离南充城区25公里。

2022年3月27日傍晚，李小燕准备给儿子做晚饭时，家里没菜，便用儿童推车推着“小汤圆”到附近的菜市场。

走到小区空地时，姚某先向李小燕喷射辣椒水，再用工兵铲用力砍击李小燕头部和躺在推车里的“小汤圆”头部数下。“小汤圆”送医后，经抢救无效死亡。鉴定证明，死亡原因是严重开放性颅脑损伤死亡。

之后，姚某前往小区门口的“耗子鱼行”，途中遇到同小区一6岁男娃，用工兵铲向其背击打两下。最后行至“耗子鱼行”，用工兵铲袭击鱼行老板，被击退。

后返回家中，服用准备好的大量咖啡因欲自杀，主动拨打 110 报警。自杀未果，公安人员在家里将其抓获。

悲剧发生

2岁试管宝宝身亡

李小燕是邻近的南江乡人，15岁初中毕业就被母亲带到深圳一玩具厂上班。

婚后一直怀不上孩子，从2012到2020年8年时间里，多次到医院做“试管婴儿”。直到2020年2月11日，剖腹产，孩子出生。出生那天离元宵节很近，孩子小名就叫“小汤圆”。

“怀得难，生得难，养到两岁也难。”李小燕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尽管家里困难，但还是想给孩子最好的。“每个月奶粉钱就接近3000元。”

“因为孩子太小，骨灰都没有。”李小燕告诉封面新闻记者，想孩子时，她会看看手机里的照片和视频。

李小燕常常在社交平台表露对孩子的思念，“今晚又快熬过了，还有几天就过春节了，这是我过得最痛苦的一个春节。”“每天都会想起自己辛苦掉下来的肉……”

姚某初中毕业

因主播工作赚不到钱想自杀

判决书中，姚某母亲证言，儿子初中毕业后，长期在家中做游戏主播。到2020 年上半年，没做游戏主播，在家里打游戏耍，脾气越来越暴躁。

在姚某的供述及辨认、指认笔录中写到，2020年初开始，因主播工作赚不到钱，洁癖和强迫症也越来越严重。很痛苦，萌生自杀想法。2021年上半年，网购三瓶咖啡因放在家里。

“既然要死了，其他人能杀几个就杀几个，之后再去自杀。”姚某供述称，他和李小燕住同一单元楼上楼下，楼上发出的一些响声影响休息。他认为李小燕母子之所以住在楼上，是因为他们生了“小汤圆”的原因。姚某认为鱼行老板曾朝母亲吐过口水，还说他的坏话，并且还喊他的朋友朝他吐口水。

姚某母亲及父亲证言里没有提及楼上的响声，称李小燕家人与姚某没有发生过任何冲突、争吵，也没有任何利益之争。

李小燕说两家交集不多。2021 年下半年，姚某曾到家门口找过她，说晾拖把的污水滴在他衣服上，李小燕说没有晾拖把。姚某看见她阳台上没晾拖把，没说什么就走了。还有一次是姚某父亲帮她家安装水电。

“是不是小孩平时有点吵闹？”李小燕说，“我跟他们家就是见面打招呼，安装水电也是我还没搬回去前的事，老公跟他交接的。真是吵到他了，也该上楼提醒提醒啊。”

检察机关指控其打算杀亲弟弟

法院认为犯意证据不足，不予认定

南充市人民检察院指控：被告人姚某因生活琐事对自己的4岁多的亲弟弟和居住在楼上的李小燕母子以及小区门口鱼行老板怀恨在心。计划先将其弟弟掐死或捂死，因弟弟发烧就医，计划落空。

在姚某的供述及辨认、指认笔录中写到，他最先打算是先杀弟弟，想先骗母亲出门去帮拿快递，然后打算把他弟弟掐死或者捂死。但当天中午，弟弟突然生病发烧了，母亲就带弟弟去看病，杀弟弟的计划就没实施。

但在监控视频及视听资料说明书中，姚某辩解其没有蓄意杀害自己亲弟弟的故意，其辩护人也提出姚某没有蓄意杀害自己亲弟弟的故意。

南充中院认为，关于姚某是否具有杀害自己弟弟的犯意问题，公诉机关指控该事实的现有证据仅有姚某在侦查机关“想最先杀死亲弟弟”的供述，因此认定姚某具有杀害自己弟弟的犯意的证据不足，不予认定。

患有游戏障碍和强迫障碍

作案时具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

判决书中写到，司法精神病鉴定结论证明姚某有游戏障碍和强迫障碍的精神疾病，但其作案时具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

南充市中院一审判决认为，被告人姚某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其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后果和罪行极其严重，应依法惩处。虽然姚某具有自首情节，庭审中认罪态度较好，但不足以从轻处罚。

2022年11月底，一审开庭时，封面新闻记者曾和李小燕面对面交谈，相比4月份第一次见她，整个人瘦了许多，“瘦了大概20斤，现在还是有点怕一个人出门。”

2月1日，李小燕告诉封面新闻记者，目前，他们正在等待被告人姚某是否提出上诉。

（文中李小燕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