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繁星满天的深夜,故乡的各个角落灯火辉煌,给幽静的村庄披上了迎接新春佳节的盛装。我情动心弦,思绪万千。
双目失明的母亲为家操劳的背影,像过电影一样,一个个出现在眼前。尤其是过年时母亲忙于家务,像征战的将军,又像勤劳的蜜蜂,奔波的情景叫我终身铭记,永远难忘。
春节快到了,有钱人家的孩子比吃比穿比花钱,我们姊妹仨也缠着双目失明的母亲要吃得好点、穿得好点,再给点压岁钱。母亲双眼流着伤心的泪水,说:“憨孩们,咱们平时过的啥日子,要钱没钱、要吃没吃、要穿没穿,这过年是过关呀!”母亲用露出棉絮的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水,我们也难过地哭起来。
缓了一会儿,母亲安慰我们:“孩子们莫愁,咱们想想办法,过年压岁钱咱没多有少。”听了母亲的话,我们几个高兴起来。
母亲让我收拾家中的碎铜废铁等拿去换钱,临走时又叫住我:“妈这还有东西也能卖!”母亲拿起一把生锈的剪刀,剪下盘在后脑勺的辫子交给我。我见状扑到母亲怀里大哭起来:“妈,你咋剪头发啊?”母亲强装笑颜:“头发剪了还能长,先顾眼前吧。”
我双手捧着母亲的头发,含着眼泪轻轻地装在破烂的衣袋里。这哪里是头发,分明是母亲的心呀!
我顶着刺骨的寒风,冒着漫天的飞雪,踏着冰雪泥泞的道路,背着废品出发了,望着茫无边际的田野五味杂陈。
所有的废品加上母亲的头发共卖了1.82元,我如同抱着十世单传的婴儿,一口气跑到家里,用冻得伸不开的双手,把钱如数递给母亲。
母亲给我们每人发了5分当压岁钱,剩下的买肉、买菜、买点杂面,置办年货。母亲还留点钱用到来年的割麦打场。她说,好年防荒年,宁叫蚕老叶不尽,不要叫叶尽蚕不老。
母亲的谆谆教诲,我永记于心。
母亲翻箱倒柜,取出我们以前穿过的所有衣服,比的比、对的对,剪剪裁裁,都配备齐了,一连几天都忙着清洗这些七拼八凑的衣服,累得像旱天的禾苗一样直不起头来。
寒冬腊月,大雪纷飞,衣服难干,母亲架柴烘火,为我们烤衣服,尤其是洗棉衣服时,母亲叫我们赤身裸体钻进被窝里睡觉,她双手泡在冰冷的水里洗衣服,双手冻得都是裂口子,流着血。
待衣服烤干后,母亲把我们夏天穿的单衣一件又一件地套在棉衣上,当罩衣。单衣小,套在棉衣上如同竹笋形状,外小内大,虽然穿着不合身,但也很干净,在我们看来也算新衣服,照样过年。
农历大年初一,双目失明的母亲给我们包了杂面饺子。虽然馅中肉不多,但我们吃得很香。就这样,有母亲周密的计划、勤劳的双手,我们度过了艰难的岁月。
母亲平凡而伟大,虽然离开我们多年了,但她的音容笑貌、勤劳的身影时时呈现在我眼前。
焦作日报全媒体老年记者 王百茂 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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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焦作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