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经济》杂志 记者 丁瑶瑶

高原野生动物似乎离人们很远，又似乎很近。说远，是因为这些动物生活的地方平均海拔高，人迹罕至；说近，则是因为在不少城市的动物园里，人们也能一睹其“芳容”。

不可否认，动物园是将人类与野生动物联系起来的“自然窗口”。不少人近距离观察野生动物，可能第一站都是从动物园开始。如果以人作为最高判断标准，动物园的存在理所当然，但从动物保护的角度来看，有几个问题却是难以回避的：动物园是动物的监狱吗？为了人类的文化需求，牺牲这么多动物的一生，值得吗？救助的动物不放归野外，动物园是想留下来赚钱吗？

面对种种质疑，青海西宁野生动物园的副园长齐新章有过动摇，也陷入过迷茫，但他用了10年的时间，最终与自己达成和解。

青海西宁野生动物园副园长齐新章与同事们一起将救助的野生动物放归野外。

当动物成为“网红”

西宁野生动物园（以下简称西野）是一家与众不同的动物园。这里尽管硬件设施不太行，但是动物却很有名。

这座城市中的野生动物园，位于青藏高原东北部，是青海省唯一一家大型综合野生动物园。园里住着上千只动物，不仅有神秘的雪山之王雪豹，还有兔狲的明星一家，更有全球仅有的几只圈养荒漠猫。这些动物们备受宠爱，有微博超话，有全国粉丝，甚至有一系列连续剧及周边路透。

兔狲

西野的“另类”走红，与齐新章有着莫大的关系。

今年39岁的齐新章，来自河北。交谈中，他性格直爽，说话风趣，亲和力十足。2009年从青海大学研究生毕业后，齐新章考入西野开始工作。但他的职业生涯开端并不顺利。齐新章开始做的是饲养员，在草食区负责照顾20多只北山羊、岩羊和普氏原羚，后来去了营销部，负责营销策划，顺便在微博账号上分享动物园趣事。当时，微博刚刚兴起，网友们看到西野的动物生存环境不好，纷纷对动物园提出质疑，“动物的监狱”“差劲的养殖场”……那时，动物园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成了齐新章的心病。

直到2013年，事情才出现一些转机。齐新章在网上了解到，动物园不仅可以像眼前的样子，还可以是新加坡动物园、圣迭戈动物园的样子，那些动物园受到绝大部分人的尊重，动物园里的动物也能过好这一生。也是在那一年，齐新章考上动物园副园长岗位，西野的命运就此被改写。

高山兀鹫

齐新章迈出的第一步，就是提高动物园知名度。知名度有了，自然会拥有稳定的客源，动物园的经营才能得到保障，动物福利才有的谈。齐新章曾做过简单的统计，动物园的游客量跟城市人口基数有稳定的比例，野生动物园是10%到15%，城市动物园是15%到25%。当时，西野的游客量已经达到城市人口基数的25%。作为野生动物园，这样的数字已经难能可贵了。

但对于决心改变动物园的齐新章来说，这还远远不够。他的目标是更广泛的关注度。

那就从打造明星动物开始吧。

白臀鹿

在动物世界里，雪豹是少有的能引起人们广泛共情的物种，天然拥有做“网红”的潜质。这种常栖于海拔2500～5000米高山草甸带的动物，行踪隐秘，野性十足，长在大众的审美点上，且符合人们对于荒野未知的想象。最重要的是，作为本土物种，雪豹几乎只能在西野被看到。

于是，一只2016年人工繁育的雌性雪豹被选中。这只小家伙名叫傲雪，当时刚满一岁，眼神清澈，眼睛四周像画了一圈眼线，毛茸茸的尾巴比身体还要长出一截，长相上十分讨喜。

在齐新章看来，单纯笼统地推广雪豹这个物种是很难的，一只“大猫”而已，必须得让人和具体的动物个体产生情感，“就像你喜欢狗，一定是先喜欢上自己家里养的那一只，再扩大到这一物种”。

很快，一套营销策略在齐新章脑中逐渐成形。他找到傲雪的饲养记录，从中挖掘有趣的细节，然后以第一人称的口吻撰写了一部虚构小说《傲雪的公主日记》，在微博专栏上连载。

小说寓教于乐。例如，为了给动物们做丰容，工作人员可谓是煞费苦心。《傲雪的公主日记》这样写道：“最近的生活可是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哦。木又大叔总是变着花样地逗我玩，有时候拿个麻绳缠成的球给我玩；有时候弄一堆枯枝落叶撒到我屋里；有时候给我之前的假兔子撕咬；有时候给我一个大纸盒子看我钻进钻出……总之花样可多了，他说这叫‘丰容’。”

文后齐新章不忘科普，又向大家介绍日记中的知识点：“丰容是通过改变饲养环境和饲养方式，给圈养野生动物更多表现自然行为的机会，提升其福利水平的持续性工作。”

这也从侧面反映出西野的日常。尽管条件艰苦、资金短缺，但西野有很多优秀的工作人员，他们想尽办法把动物们照顾得很好。不只是雪豹有这样的待遇，工作人员给草食动物自己动手做食槽，给岩羊搭假山，假山是饲养员从山沟里抬来石头和上水泥做的，他们还用竹竿做爬架、在树枝上挂木棍，都是为了给岩羊们攀爬和玩耍。

一群人付出真心的努力加上齐新章有梗的文笔，想不火都难。果不其然，关于傲雪的专栏文章很受欢迎，不少网友很快认识并喜欢上了这个小家伙。如今，“傲雪公主”的微博话题阅读量已经超过8000万，齐新章运营的个人微博科普账号也有了233万粉丝。

如果说雪豹是西野有意想捧红的明星动物，那么兔狲的突然走红则有些意外之喜。

这是一种不起眼的小动物。齐新章选中它，是看上它的气质：外表一幅谁都瞧不起的样子，实际上胆子却很小，常常会被饲养员投喂的活鸽子吓跑。齐新章觉得，年轻人会喜欢上这种带着一丝颓废的可爱动物。

果不其然，靠着“社恐”的个性和“苦大仇深”的神情，兔狲彻底征服了人们，也带火了西野。

一开始推介兔狲时，西野就管它们叫“老的”“小的”“公的”“母的”，别具一格，吸引网友的注意力后，齐新章才开始认真为兔狲们征名。

狲尚香、狲大娘、狲三郎……有了名字后，西野的兔狲家族几乎都成了大明星。西野经常拍摄这一家子的视频发布到网上，像极了一出家庭伦理剧，每个家庭成员的个性形象和故事渐渐被网友们熟知。如今，网上流传着各种根据兔狲家族的照片制成的表情包，还有热心网友在豆瓣小组整理了一份西野兔狲家谱。

过去，兔狲所在的小型猫科动物馆地理位置偏僻，常常被游客忽略。2021年兔狲爆火后，旺季时场馆外挤满了等待参观的游客，有人甚至要蹲守上三四个小时，就为看一看兔狲的真容。

对西野来说，除了游客量的增加外，更大的收获就是关注和支持更多了，动物园落后的设施也有了一定改善。

之前，西野曾因动物园硬件条件简陋而闻名。由于园区修建在海拔2000多米的高原上，土质是湿陷性黄土，只要下雨，地基容易下陷移动，部分动物馆舍就成了危房。由于多年下雨导致山体变形，再加上两次比较大的地震，老虎馆舍的墙体裂了一条20厘米宽的缝，挤得门都打不开了，工作人员就把门锯掉一截，重新焊一焊继续用。

荒漠猫

如今，动物园里大到手术床、无影灯、制氧机，小到轮胎、皮球、猫爬架等丰容玩具，很多都来自热心网友的捐赠。

经过西野的塑造，雪豹、兔狲、荒漠猫、高山兀鹫都有了饱满的形象和个性。不少人把这群动物当作朋友、孩子，陪伴它们一同成长，有了强烈的亲近感。无形之中，不少高原野生动物实现了成功的科普，不少身处城市的人们似乎与遥远的荒野也产生了莫名的联系，整个青海，乃至青藏高原野生动物世界，也慢慢向人们铺陈开来。

被救护的动物后来去哪儿了？

西野不只是动物园，它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青海野生动物救护繁育中心。它承担着整个青海省的野生动物救护职能，也是救护最多高原野生动物的基地。

作为高原动物的“生命守护者”，西野每天都在上演着生命的奇迹，那些因自然灾害、意外状况受伤的野生动物们，都可以在这个中转站得到救助和治疗。待到伤痛痊愈，动物们会再出发，走向生命的下一个阶段。

青海西宁野生动物园副园长齐新章进行科普宣讲

去年3月，西野救护了一只老年雌性荒漠猫，经检查其感染多种病毒，呼吸道和消化道感染严重，重度脱水营养不良。经过半年的治疗和精心饲养管理，目前基本恢复健康，并被命名为“黄老太”，定居在西宁野生动物园养老。

荒漠猫救护已非个例。早在2020年10月，西野就救护了一只成年雄性荒漠猫，由于左前肢粉碎性骨折，不得已进行了截肢手术，并于次年2月开始在西野饲养展出，是当时全球唯一一只圈养荒漠猫。2022年8月，齐新章又主持救护了一只青海湖边不满月的荒漠猫幼崽，目前已成为全球人工饲养的第五只荒漠猫。

荒漠猫是我国特有小型猫科动物，在三江源、祁连山等地均有分布。在《中国濒危动物红皮书》濒危等级中，荒漠猫被列为濒危物种，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过去，荒漠猫鲜为人知，常常被当成野猫。西野在救助过荒漠猫之后，曾接到过不少村民的电话，称自己可能遇到了荒漠猫。尽管有一些工作人员接触后发现并不是，“但这是个非常好的信号——大家有救助荒漠猫的意识了”。

“唯有了解，才会关心；唯有关心，才会行动；唯有行动，才有希望。”就像西野入园处的第一块科普牌上写得那样，多年的呐喊终于有了回音。

从2020年开始，西野已救护荒漠猫10余只，超过此前十年的总和。

当然，野生动物救护最完美的结局是让动物重回野外自由生活，这也是救护工作一直追求的目标。齐新章说：“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放归野外必然是第一选择。”

2021年3月，西野历经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完美救护。救助对象是一只雪豹，因为相遇的那天是惊蛰，而西野救护的雪豹都用“凌”字命名（“凌”的本意是冰雪，跟雪豹有关，又有“超越”的意思，希望每只被救护的雪豹都能越过这个坎），于是这只雪豹叫凌蛰。

凌蛰是一只成年雄性个体，被发现时有一些不正常之处，不仅血钙偏低，还有轻微脑震荡。经过一系列检查和诊治养护后，凌蛰恢复了身体健康，全面体检后发现符合放归条件，可以放归野外。

救护团队挑了一个清晨，选了一片高海拔的山坡，准备放归凌蛰。这里有它熟悉的生活环境和食物——远离人群，有高山裸岩和高寒草甸，还有最爱的美食岩羊出没。

一切都和预料的一样，打开救护笼的那一刻，凌蛰盯着大家看了几分钟，转身朝着山坡上慢慢走去，快到垭口处，没想到它突然停了下来，回望了四秒钟，然后奔向了雪山。

那一瞬间的定格，让在场所有人难忘。如果按照人类的想象共情凌蛰的回眸，可能有感谢，可能是告别，也可能是重获自由的喜悦。

事后，齐新章发表了一篇文章《如何放归一只雪豹》，讲述了凌蛰成功放归的故事，内容涉及救护和放归工程中的各种考量和操作，供公众了解和同行参考。不过，凌蛰毕竟是一只健康的成年个体，如果是一只动物幼崽，那么问题就变得复杂了。

2021年4月，西野救护了一只偷羊被捉的猞猁。这是一只猞猁幼崽，右眼失明，体型消瘦，长期营养不良，不得已到牧民家偷羊被捉。由于耳尖毛簇形似天线，这只猞猁被命名为“天线宝宝”。

考虑到天线宝宝捕猎能力不足，西野对天线宝宝治疗后并没有直接放归。而是经过长达一年时间的饲养，待到天线宝宝身体指标发育正常，通过野化训练、生存能力评估之后，才实施的放归。

救护和放归，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齐新章在文章中向大家科普，在救护工作中要避免一些不专业的做法：“一是把‘放归’当作唯一选择，二是不把‘放归’当作第一选择，三是在还没有做出系统评估前，妄言‘放归’或者‘不放归’。”

齐新章希望每一只野生动物都能得到高质量的救护和放归。令人欣喜的是，几个月后，齐新章和同事们与天线宝宝在野外又重逢了，他们相望于灌木丛，“它认出我们了，而且还一路跟过来了，来看我们离开的方向”。

在齐新章看来，野生动物救护的经历，让“生命共同体”的概念从抽象变得具体而生动。

救助与放归，一半尽人力，一半听天命。齐新章经历的也不全是这种暖心的故事。

2017年救助的雪豹“凌霜”，如今悠然定居在西野了。但之前也曾有一段曲折的经历。

凌霜刚获救助的时候，后肢瘫痪，精神萎靡，身体状况较差。齐新章还在网上直播了整个救助过程，引得巨大关注。他主持的微博超话“雪豹救护”，在两个半月时间里阅读量过亿。

经过工作人员长达4个月的悉心治疗，凌霜身体逐步恢复健康。但在放归测试中，凌霜由于从小就离开母豹，没有系统学习过捕猎技巧，加上体型瘦小、力量不足，连一只3个月大的小羊羔都不能猎杀。工作人员判断，盲目放归极有可能让凌霜再次陷入危险。无奈之下，凌霜留在了动物园。

此时，与庞大的流量共处的负面影响逐渐显露出来。“动物园就是想把救助回来的动物据为己有”，这一争议一直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有位网友不断向相关部门投诉，齐新章不得不一次次写材料解释情况，心力交瘁。

但实际上，留在动物园是凌霜不错的归宿。据介绍，凌霜是个十分缺乏安全感的“小姑娘”，平时就躲在角落里，一旦觉得受到威胁，就会疯狂龇牙和扑咬，所以一直独自居住。直到工作人员将凌霜与一只老年雄性雪豹“大虎”进行了合笼。

这是一次特别的社群丰容。“大虎年纪比较大，对凌霜特别包容，凌霜对大虎有了信任感，恐惧感随之慢慢消失，眼神也变得自然了，各种玩具也都敢玩了。动物之间的互相影响是很奇妙的。我们所做的工作，就是想在有限的条件里，让动物们活得更幸福。”

近年来，西野先后完成了荒漠猫、黑颈鹤、猞猁等40余种1600余只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的救助，其中近半被救助的野生动物经过评估后符合放归条件，目前已回归自然。

雪豹

理想动物园的模样

新生命的降临，总能让人喜悦。齐新章也不例外。他至今清晰记得第一只人工繁育的高山兀鹫。当时他和饲养员等待了整整52天，即将放弃的时候，不甘心地将鸟蛋拿在手上，突然蛋里传来小雏的叫声。

那是一次与野生动物新生命的奇妙触碰。这只珍贵的高山兀鹫被称为“小毛球”。这个可怜的孩子，破壳当天就被父母直接放弃了，因而转由人工喂养。当时，小毛球绒毛未褪，常常在珍稀动物馆的草坪上活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世界。

高山兀鹫属于大型猛禽，是为数不多能够飞越珠穆朗玛峰的鸟类之一。3个月左右，小毛球的体重就由出生时的166.25克长到6800克。按照国内动物园行业通常的判断标准，鸟类出生后存活3个月即可认定为人工繁育成功。

那是全国人工饲养繁殖高山兀鹫成功的首例，为人工繁育高山兀鹫积累了重要经验。后来，在齐新章和饲养员们的努力下，又有了二毛球、六毛球、七毛球、八毛球、九毛球和十毛球等。

在西野，齐新章已见证了无数个新生命的诞生。

上文提到的雪豹傲雪，就是西野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傲雪是西野及前身西宁动物园时隔30年后再次成功繁育的雪豹。然而，如此重大的繁育喜讯，齐新章他们瞒了大家整整一年。这是因为，在傲雪成功存活之前，它的父母曾经有4次繁育记录，共生下7只小雪豹，无一例外，全部夭折。

“战战兢兢”，齐新章这样形容自己主持繁育雪豹时的心情。有了之前的繁育经验，傲雪出生前，准备工作做得很足。由鹦鹉馆改建的雪豹繁育基地拉起警戒带、车辆及无关人员禁止入内、附近停止一切施工作业。终于，傲雪和姐姐顺利出生，不到3个月就被人工育幼。然而，傲雪的姐姐在7个月时还是因病毒感染离开，只剩傲雪独自长大。

无论是日益壮大的毛球家族，还是傲雪公主日记的长久更新，“人丁兴旺”的西野似乎在下一盘很大的棋。齐新章重视野生动物繁育，其实是通过对个体的保护，延伸到整个青藏高原的物种保护、生态保护。

青海西宁野生动物园在春节前夕举办给动物包饺子的科普活动。

关于动物园人工繁育野生动物的意义，齐新章有自己的想法。他在《动物园是华南虎的诺亚方舟吗？》一文中这样写道：“野生华南虎已经消失33年了，但是今天我们依然应该时常说起它，这里有动物园的价值和意义。”

他认为，不论是将动物园定义为供市民休闲娱乐的城市公园，还是供游客游览参观的旅游景区，都对于华南虎没有任何意义。但如果将动物园定义为野生动物保护和教育机构，那么动物园应该能够发挥自己的作用。

除了繁育生命，齐新章还负责一些科普教育的工作。

有一年冬天，西野接待了20位玉树地震中的藏族孤儿。当齐新章带着他们在猛禽谷游览时，一只高山兀鹫突然从山谷的一边飞到了另一边，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十几只高山兀鹫逐一飞过天空。

见到这幅画面，先是一个小女孩低声抽泣起来，接着，所有孩子都哭了。藏族老师向懵住的齐新章解释，高山兀鹫是藏族天葬时的神鹰，被视为灵魂超度者，孩子们以为，是阿爸阿妈回来看他们了。

那一刻，齐新章感受到了心灵上的震颤，原来人与动物之间，也会产生强烈的情感共鸣。

但如今，除了藏民，已经很少有人知道高山兀鹫了。于是，齐新章对动物园的存在也有了更深入的思考。

刚当上副园长时，齐新章总觉得动物园是一种原罪——让动物失去了自由。“原罪与救赎”，是齐新章个人公众号的名字，与之呼应的，是他的微信昵称“罪与罚”。

结识北京动物园的设计师张恩权后，齐新章了解了动物园存在的意义：“让游客在参观后获得的不仅是愉悦和知识，还有责任感和使命感，并最终将所有的收获和感悟，体现于日常行为的改善，减小对环境的压力，让人类和野生动物都能更长久地存活在地球上。”

带着这样的行动信条，西野通过关爱动物、提高动物福利、发挥动物园保护教育的价值，将功抵过。近几年来，齐新章的负罪感逐渐被填平。“从原来的20分提高到了40分”，但离终极理想还很远。

在齐新章的心中，“理想动物园”是这样的：动物的展区要面积足够大，像野外自然环境，动物能生存得很舒适；每一个饲养员都有充足的专业知识，能够把保护理念传递给游客；园区里科普内容是形式多样、丰富多彩的，游客不光能看到、听到，甚至还能摸到；动物园不仅在园内开展救护繁育，还能参与动物野外种群的保护……

齐新章说，梦想能到的地方，脚步也一定可以。

（本文图片来源：微博@圆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