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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岁那年，邓婕结婚。

她的很多朋友都觉得，邓婕是下嫁。毕竟，前一年，央视87版《红楼梦》刚刚播出，反响空前热烈。邓婕在剧中扮演王熙凤，一举走红。

相比之下，她丈夫张国立，虽然也是拍戏的，除了入行早，但在影视剧这方面倒是没什么名气。两人拍影视剧《死水微澜》认识的，片名似乎是提早预见了一些事情。

那会儿，邓婕离婚好几年。但张国立不是，为了能跟邓婕在一起，选择了跟原配妻子离婚。

结婚的时候，邓婕到没所谓。既然都已经相爱到这个份儿上，谁有名气，谁名气小，都不叫事儿。可能张国立不这么想，两人结婚以后，很快双双奔赴北京，要打拼一个未来。

临走前，张国立将法院判给他的儿子张默，送到了前妻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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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岁那年，张国立在贵州一个山洞外头忽然嚎啕大哭。

这一年的他，到贵州有一段时间了，主要工作就是当铁路工人。每天扛着风枪开山洞，打隧道。时代大潮汹涌，他们那一拨人，被巨浪冲向广阔天地，葛优养过猪，张铁林在临潼务过农。

有一天早晨，张国立推着一车石渣从山洞出来，看到令他震撼的一幕，洞外朝阳映照天边，彩云相伴。洞内漆黑如墨，像自己的未来。洞外却是另一翻天地，生机无限。

这幅场景，让张国立忍不住嚎啕大哭。

哭完之后，就暗下决心，自己得去干点儿别的。

很快，他就等到了一个机会。

因为普通话标准，他从铁路工人转行成了铁道部成都第二工程局文工团工地宣传队的报幕员。这份工作，其实比较枯燥，报幕结束，就等于活儿干完了，剩下的就是演员们的事儿了。

张国立报幕结束之后，总喜欢站在台子的侧面，看台上演员表演。连着看了好几年，把自己看成了台上能够演戏的演员。

1975年，张国立被叫去参演一部电影，他在里面演个配角，电影的主要内容就是一段隧道工程的挖掘往事。

有同样挖隧道经历的张国立，对往事到没有太多印象。但对胶片机转起来时的声音念念不忘。之后，张国立去专门学了一段时间表演。

那会儿的张国立二十出头，对未来没有太多想法，就是觉得多学点东西，总能有用得着的地方。老话讲，技多不压身。

8年后，这门技艺有了用武之地。

米家山拍《弯弯的石径》，给张国立打电话，那会儿他儿子张默刚出生。没怎么犹豫，张国立就去了片场，这部电视剧后来拿了飞天奖。奖牌是铝制的，上面镀了一层金，印着飞天图案，张国立一直保存着这块牌子。

因为会拍戏，他从成都铁路文工团转到了四川人艺。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然后排戏、演戏，32岁那年，摘走了中国戏剧梅花奖话剧表演奖。

在影视剧上，虽然名气没有大到全国人民皆知，毕竟邓婕结婚的时候，很多人觉得男方名气太小。

但很快，米家山就用一部神作《顽主》，让张国立全民皆知。几十年后，会夸人的冯小刚，还当着众人的面讲，《顽主》才是冯小刚《私人订制》这种模式的祖师爷。

曾经轰动影坛的王朔年，就从米家山手里开启的。

当年好几部电影都是王朔小说改编的，但只有《顽主》引起的轰动最大。任达华监制的《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就更加操蛋了，不知道是不是阅读理解出了问题，愣生生把这部小说拍成了三级片。

王朔后来讲，可能其他导演都太有追求，剧本改的太多，所以反而是没有想法的米家山弄成了。

这话基本属于给自己贴金。论起来，米家山的经历才是让《顽主》成为经典的主要原因。

米家山也是经历传奇，一开始是电影厂美工，然后执导好几部作品，结果统统被枪毙。差点儿没气死了，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适合导演这行。

后来在《收获》上看到王朔的《顽主》，直接就找对方去买版权了。

拍《顽主》的时候，米家山觉得特别爽，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回荡：我X你妈。这就是那种对禁锢的反感！

整部电影就按着这思路来的，全是对于严肃的嘲讽，尤其是葛大爷那句：我就是一傻波一，您甭为我费心。火力全开。

爽完之后，米家山这部片子在获得金鸡奖六项提名之后，颗粒无收，并且停职两年。

但对于张国立来讲，人生已经不再局限于四川，而是要奔向北京。

回忆这理想不够理想，沿途逛世间一趟只有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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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90年代，北京称得上是艺术窝子。所有艺术家们都奔北京，希望着一举成名。

张国立跟邓婕初到北京，就住在侯耀文家里。他跟侯耀文关系极好，所以后来，郭德纲弄《相声有新人》，当着观众的面，都得客客气气地喊张国立一声叔。

人到北京，张国立一点都没闲着。

邓婕讲，那些年的张国立，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片场。而且因为自己是跟妻子离婚，觉得对不起儿子张默，也不打算跟邓婕要孩子。

还给邓婕讲，你要是觉得孤单了，就养条狗。

转头又进了片场。那个时代，小人物的基调就是不顾一切的寻找机会，谈人生豪迈，冲向一个接一个浪潮，确保自己不落伍。

拍戏的张国立什么角色都敢接，赵宝刚拍《编辑部的故事》，张国立在其中出演了一个极富争议的角色。虽然在如今，大众对Gay的看法稍微有些改变，但在当年，没有哪个艺人敢这么演。

除此之外，张国立又跟之前一般，不断的学习新东西，尝试着做导演。那英有一个电母造型的MV，就是出自于张国立之手。

主演《混在北京》那一年，张国立40岁整。

那年头跟他在《顽主》中合作的葛优，已经有戛纳影帝傍身。年轻一辈儿的演员纷纷展露头角。观众提起张国立，还是《顽主》中的于观，那都是七八年前的旧事了。

第二年，张国立带着媳妇邓婕，进了一个剧组。戏中他两没演夫妻，邓婕演得是李保田的夫人。这部戏叫《宰相刘罗锅》。

没人能具体描述当年这部戏到底有多火。要我说，这相当于给中国影视剧投下一枚原子弹，很多观众这儿开始才知道，清宫戏原来可以这么拍！

既可以诙谐有趣，引人发笑，也能引人深思。

踌躇满志的张国立，从这部戏开始，走向更为广阔的天地。趁着这部戏大火，张国立主演了《康熙微服私访记》。

这次，他跟邓婕在戏中总算是出演了一对夫妻。同样的构架，有插科打诨的戏，有关心民间疾苦的戏。

张国立摸到了一丝窍门，等《康熙微服私访记2》播出的时候，导演已经成了张国立。

这多亏了当年拍广告、拍MV时候学到的手艺。

靠着这门手艺，张国立把《康熙微服私访记》系列一口气拍到了4，把自己拍成了康熙专业户。孙培树后来拍这个系列第五部，基本已经没人看了。虽然剧中有《顽主》中的梁天，以及很多人年少时的梦中情人温碧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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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铁三角之一的李保田后来有点看不上张国立，觉得张国立在艺术上没有追求。在张国立的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直接选择拒绝与他合作。

李保田有艺术洁癖，性格桀骜。觉得张国立沉迷于戏说套路，是对观众不负责。但没说张国立演技不行。

论演技，张国立还是有的。国内大大小小的影视方面的奖，张国立挨个拿了个遍。

张铁林成了新铁三角一员之后，张国立弄出了《铁齿铜牙纪晓岚》系列。与名气而来的，是各种绯闻。朱军的《艺术人生》里，邓婕讲，张国立拍完戏回家会跟她讲，哪个女演员爱上了他，他喜欢上哪个女演员。

这事儿放在冯导身上，他媳妇会豁达地来一句，反正我们家是男的，不吃亏。

但邓婕就正常的多，几次去片场闹过，当年扇了袁立耳光。《铁齿铜牙纪晓岚》第三部的时候，女主都换了。

绯闻不少，家里也不怎么太平。

张国立觉得当年是自己把原来的家庭弄的支离破碎，所以对张默特别宽容。张默却对邓婕、张国立以路人视之。当年考电影学院，在他爸职业那栏，写的是下岗工人。从到北京，连邓婕一声阿姨都没喊过。到最后，因为两次吸毒，彻底断送了演员这条路。

那一年，最惨的两个父亲，一个是张国立，一个是成龙大哥。都拍过禁毒宣传片，结果两儿子不争气。

人性的复杂性，张国立一一上演。

但拍戏这事儿上，他没有浪费过自己的演技。《金婚》感动过无数人。拍冯小刚的电影《一九四二》，他快60了，减重24斤。

这戏讲述流民迁徙，他跟冯远征拍戏的时候，为了展现饥民的真实状态，基本都不吃饭，有一次，实在饿的不行了。看到剧组有一袋压扁的零食，两人分而食之。

很多影视剧中，你都能看到他。

很多观众能想起来，他演过于观，演过康熙，演过财神，演过纪晓岚，演过无数种角色，但没有观众看到他的脸会串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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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岁以后，张国立多数时间出现在综艺节目中。有讲传统文化的，有讲夫妻相处的。

你会看到，综艺节目成了潮水的方向，而张国立也在其中。就跟当年，影视剧流行的时候，他放弃话剧一样。这人的一生都在力争上游。

双雪涛在《飞行家》里，讲自己的亲戚沉迷于飞行。最后在离开之前给他讲，做人要做拿破仑，就算最后让人关在岛上，这辈子也算有可说的东西。做不了拿破仑，也要做哥伦布，要一直往前走。做人要逆流而上，顺流而下只能找到垃圾堆。

人有时候，就是靠着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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