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还是毁灭—决定明朝国运的贸易战

北京明十三陵唯一被发掘开放的定陵,是明朝万历皇帝的陵墓。世人记得他在位三十年不上朝的野史逸闻,岂不知这恰恰显示了万历皇帝高超的统治和驾驭能力,明朝的内阁政治体制是卓有成效的。

万历年间,以著名政治家张居正为首的内阁策划了全胜的万历三大征,稳定了西北、西南和朝鲜边境,威震四海。为了长治久安,明朝统治者恩威并济、文武兼施,开始以强大的经济实力实施大规模贸易战。

明朝向西北草原民族主要出口产品为茶叶、粮食、纺织品以及瓷器。其中易碎的瓷器易碎对经常四海为家的草原牧民来说,实用性不大。而粮食、纺织品比较容易被牛羊肉、动物毛皮取代。

我国南方出产的茶叶,更适合承担贸易战的主要角色。茶叶是中原文明独有的作物,北方少数民族地区完全不合适茶叶的生长。 而且由于饮食结构,西北草原民族对于茶叶高度依赖性。中原王朝的统治者对茶叶又具有完全的定价权,于是,茶叶变成了今天的石油一样的政治性商品和战略物资,蒙古族等北方游牧民族饮食多是牛羊肉、奶等动物性食品,这些食品油腻、不易消化,而茶叶富含咖啡因、维生素、单宁酸、茶碱等,而且茶中大量的芳香油还可以溶解动物脂肪、降低胆固醇、加强血管壁韧性。茶叶的功能恰好能弥补了西北游牧民族缺乏蔬菜水果的饮食结构。

精心准备后,公元1573年万历皇帝刚登基,明朝内阁即以皇帝的名义发出了一份诏书,下令关闭边境贸易。当时的茶叶贸易为官方垄断,而明朝官方所制定的交易价格太高,于是民间私茶、黑茶兴起。明政府希望在关闭边贸茶市的同时严查贩茶私商和惩办违法官员。这引发了明朝与边境民族打打停停的茶叶战争。最终蒙古瓦剌部和明朝开始议和,接受了明朝的册封,成为万历皇帝的藩王。双方开始了长城沿线的繁荣“互市”贸易,战乱近二百年的西北边境终于显现和平的曙光。

张居正《答王鉴川计贡市利害》:“今之议者皆谓讲和示弱,……如汉之和亲,宋之献纳,是制和者,在夷狄而不在中国,故贾谊以为倒悬,寇公不肯主议。今则彼称臣纳款,效顺乞封,制和者在中国而不在夷狄,比之汉、宋之事,万万不侔,独可谓之通贡,而不可谓之讲和也。”

议和过程一波三折,蒙古采购物品除了茶叶、布匹、棉花、食糖、粮食等物,还包括硝磺、盔甲、铁制兵器、弓箭等军用物资,明朝政府一律拒绝贸易。另外明朝官员发现瓦剌部提交的物资采购清单中还有一类东西数量过于庞大,即民用厨具铁锅。边境铁锅本属生活用具,不在军用物资禁卖之列。但是铁锅熔化后可以轻易做出铁质兵器。没有铁器的蒙古人是根本不可能对明朝产生武力威胁的。

明朝官员严格限制了铁锅贸易。一是实行铁锅官方专卖,只在边境的几个市镇备有铁锅,由官方负责交易;二是以旧换新,要买新铁锅,必须用旧铁锅来换;三是严格限定输出铁锅的品类。经多方调查研究,在国内各类铁锅中,广东一带出产的“广锅”不易熔化再炼,卖往西北游牧民族的铁锅就指定为“广锅”。这些办法既解决了西北游牧民族的生活需要,又保证其不利用铁锅贸易打造铁质兵器骚扰边境地区。

而在东北边疆,明朝政府贸易战却没有取胜,朱家皇帝还丢了江山和性命。

万历年间努尔哈赤统一女真各部,建立了后金政权,女真人口稀少、生产力落后、基本为原始生活状态,生活必需品如粮食、丝绸布匹、瓷器铁器、茶、盐等物资必须通过与明朝的边贸获取。女真畜牧业比较差,不能像蒙古一样用优质马匹与明朝换茶叶。但东北地区出产中原地区拥有养生珍品人参。自汉唐以来,人参在各种流派的中国传统医书中皆为养生上品,与茶叶的情况相反,汉族中上阶级对人参依赖性强,需求量很大。

女真族逐渐在对明朝贸易中取得优势,但当时女真族用于与明朝贸易的人参属新鲜人参,不易储存。为打击后金经济,明朝政府故伎重演,宣布停止人参贸易,后金人的上万斤人参腐烂,损失惨重。离开人参贸易,人口增长迅速的女真族人几乎无法生存。为了生存,女真族进行了科技创新,将新鲜人参晾晒,去掉水分,人参可以长期储存,价格也变得更加昂贵。如此一来,明朝政府无法采用西北边境茶叶战的方法取胜。双方力量此消彼长,战局胶着。

显然运气站在女真族一方,在百年罕见天灾、昙花一现的短命大顺政权、贪恋美色权力的吴三桂汉奸们眼花缭乱的帮助下,拥有世界先进的政治体制、先进火器装备的军队、伟大思想家的明朝最终成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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